正常情况下，电影结束放映，哪怕这是部烂到不能再烂的电影，观众们也会象征性的鼓掌。
好看不好看另说，至少要给自己掏的电影票（钱）个交代。
但《盗梦空间》结束之后，大会堂第三层的金色大厅内一片诡异的安静。
没有人鼓掌，更没有人说话。
所有人都在思考一个问题——庄生究竟是回到了现实，还是被留在那个迷失域？那个陀螺究竟是持续不停地旋转，还是“啪嗒”倒在了桌子上。
在一室的沉默中，林无攸情不自禁地站起身，他扭过身体看向后面的全场观众，目光重点放在他们的脸上。
他们仍然在直愣愣地盯着大荧幕，似乎在等待什么后续，表情的凝重程度让林无攸也忍不住跟着回头，看眼彻底黑下来的大屏幕。
“他们究竟在看什么？”
“你该问自己是否忘记放了点什么。”
姜闻边回答边站起身，表情略有不善。
“作为同行，我不反对你在电影结尾玩花招；但作为你亲爱的叔叔外加观众，我很好奇你这么结尾不怕别人套麻袋打你么？”
林无攸非常纯良地笑了。
“我只是很正常地给了电影个开放式结局，如果这个选择伤害到别人，我除了说声抱歉外，也只能说第二声抱歉。”
姜闻服气。
“做导演厚脸皮到你这种地步，我也是心服口服。”
林无攸腼腆一笑。
“别夸我，我可会害羞的。”
姜闻：“大侄子，不愧是你，真够无耻啊！”
别看姜闻也是演员中的一员，甚至还负责了很多重要场景的布置工作，但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完整部影片，第一次意识到林无攸到底挖了个多么深的大坑。
本来多重梦境的背景便足以让人迷糊，更别提每一重梦境不同的时间流速、迷失域的复杂和离开条件、kick的触发方式、陀螺（图腾）的存在与辨认等等更复杂的设定。
哪怕林无攸通过极强的电影叙事能力已经讲清楚整个故事，可他挖下的诸多大坑可不会为此而消失，甚至会随着观众们进一步思索甚至认同他的背景设定而变得更加困惑。
坚定如姜闻此刻也忍不住产生了种困惑。
——自己究竟是在现实生活中，还是在某个扑街三流网文作者的笔下？
优秀导演在某些时候也等同于诈骗犯。
有些诈骗犯只骗一张电影票，有些诈骗犯连你的思想都要一起欺骗。
林无攸既做到了前者，也做到了后者。
姜闻顾不得继续思考自家大侄子究竟是什么程度的诈骗犯，观众们的掌声在延迟近一分钟之后，以翻倍的热烈向主创团队们涌来。
掌声汇聚成海洋，簇拥着主创团队开新闻发布会。
比起好莱坞发布会的“多少画面是特效，多少画面是实景”与“男主角最后究竟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场生活中”问题相比，国内媒体的关注点更倾向性于——
“林导是怎么平衡双重叙事之间的关系，做到整个故事没有任何一处笔墨被浪费掉？”
“请问《盗梦空间》的特效水平是否代表国内当下的特效最高水平？”
“第一次跟莱昂纳多合作是什么感觉？有没有考虑过第二次合作？”
“我们是否有幸看到续作？或者是前作也行，林导是否有做系列电影的打算？”
“……”
面对记者们纷至沓来的问话，林无攸并不敷衍地一一解答。
“平衡故事线有手就能行。”
“不代表哦，特效是在国外做，更何况本片大部分是实景拍摄。”
“跟演员合作的正常感觉，暂时不考虑二次合作。”
“没有续作，没有系列电影打算。”
这些个回答方式还不如不回答，搞得提问的记者们面露异色。
“林导，您一定要在新闻发布会也这么另类么？”
林无攸比记者们的反应更大。
他甚至特别不解地反问：“你们问什么，我回答什么，每个问题都认认真真，没有任何虚情假意，这也能算另类？我的另类、你的另类好像不一样。”
台下的记者被他的回答气得牙根痒痒，原本还很开心林无攸没有“伤仲永”，再创佳绩地搞出一部绝佳的电影来。
好些人甚至将其视作04年龙国电影腾飞的起点。
之所以不是终点是因为后面的还有张义谋的《十面埋伏》、冯晓刚的《天下无贼》、周星星的《功夫》等诸多大片。
说句老实话，有《盗梦空间》的珠玉在前，记者们都不敢幻想放在贺岁档的电影们该有多么好看！
但这种情绪便面对“真诚”的林无攸烟消云散。
怎么会有人“会说话”到这种程度？
这就是所谓的“真诚是必杀技”么？
不管记者们在心底怎么嘀咕，他们还是按部就班地做完采访，之后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演员们的身上，哪怕要让翻译进行二次转达，宁肯采访不通中文的莱昂纳多和凯特·布兰切特，也拒绝再向林无攸提问。
姜闻察觉到记者们的回避，他开口便要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