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凌九未正视战寒征半眼,冷漠答:“甘老先生病重,甘家赏黄金万两,我过去看看。”
“你母亲的事若你有意见,那我也没办法。我是为战家好。”
说完,便就大步往外走,没有多理会战寒征半分。
那日打吴荭霞后,战寒征并没有哄她。
今日他还和陈玉皎勾勾搭搭,她很生气。
男人不能惯,越惯越混蛋。
而战寒征目光落在燕凌九那冷傲的背影上,冷峻的长眉微皱。
自从那夜在秦酒铺子闹过以后,即便他处处理解燕凌九,向着燕凌九,可她这两日依旧板着脸。
他每日入宫处理事情,刚做卫尉,诸多繁忙之处,散职回到家,战家还总是一团乱麻,乌烟瘴气。
燕凌九,他的妻子,始终冷面以对。
战寒征亦脸色冷沉,步入书房,未再理会她。
两个如胶似漆的情侣,不知何时忽然有了不悦的隔阂。
宋嬷嬷来领吴荭霞的伤药银子时,正巧看到燕凌九出去。
她担忧地道:“定西王,这么晚了夫人还去甘家,还一身酒气,这会不会不太好……她近日与甘大公子等人走得太近……您还是上点心……”
可战寒征抬眸,严厉的目光盯她一眼:“日后这等事不可再提。”
虽然燕凌九脾气是有些任性冷漠,但她绝不是那等水性杨花的女人。
她只是想为战家赚银子。
在这种事情上,战寒征还是信任燕凌九。
甘家。
燕凌九赶来时,被领着进入一古色古香的房间,就看到里面围满了诸多人。
许多都是她不认识的,好像有甘家一些亲戚,还有一些与甘家的世交。
有位德高望重、头发花白的老先生直直摇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就此告辞离开。
那是宫中的御医之首,负责给秦帝治病的大医家,竟连他也来了此……
但他显然也回天乏术,无能无力。
甘商临面色沉重,将其送出去。归来时,才看到燕凌九站在众人之后。
他长眉微皱:“你怎么来了?”
“听甘老病重,便顾不得更衣醒酒,急着赶过来看看。”
燕凌九已远远看过甘老的病情,当时应该是秦帝动了怒,所以甘老被带去撞柱时,伤口很严重。
这几日即便一直在休养、医治,可头顶的伤口迟迟没有结痂,一片血肉模糊。
外伤还是其次,主要是甘老年纪大了,心力衰竭,看起来就奄奄一息、随时会断气的模样。
燕凌九并不会医术,曾经恰巧知道一些提炼消炎药的方法而已。
而这种情况,她带来的消炎药也无济于事。
燕凌九是个聪明人,不想惹祸上身,将那点消炎药收起来,说出早已想好的安抚之词:
“甘公子,别太着急,吉人自有天相。兴许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甘商临本来凝重的神色,在这一刻忽然有所沉缓。
好一句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燕凌九,这个冷傲冷静的女子,似乎随时都能说出令人惊艳的话。
她,很独特。
另一边。
陈玉皎已回到森林里的作场间处理事务,冬霜回来报:“甘老爷子病重,许是活不过今晚。
甘家赏黄金万两,如今无人能得。
秦帝还命御医长去了,依旧无能为力。”
赢长屹的医术最好,可今日离京,去帮忙安排大批量的贝壳运京勘察事宜。
陈玉皎眉心微微皱起,虽甘家对她态度恶劣,但黄金万两……这的确是笔不菲的数目。
而且秦帝会派御医长去,说明秦帝也并不想让甘老死。
如今朝中党派主要是各大世家、赢姓宗室。
赢太傅一家狼子野心,被刖耳后,恐怕更是怀恨在心。
当初赢太傅夺嫡失败,未必会真正安分,赢修堂那个看似温润的人,也不是个简单人物。
甘奉常出事,赢修堂等人定会夺得又一九卿之位,失去平衡。
一旦宗室一家独大,兴许会威胁到皇权……
而甘老那日在大殿之上虽然偏激,为人却又刚正不阿,一心为朝堂、为礼制。
这样的人若真死了,不仅可惜,还牵一发而动全身……
甘家这颗平衡的棋子,目前得保!
陈玉皎短短时间,脑中已是一堆思绪流转。
她抬眸看了眼漆黑的天幕,一轮寒月高高挂着,孤寂、遥寒。
不用想,龙台大殿里那个至高无上的男人,此刻恐怕亦在捻棋沉思。
若甘家忽然退场,朝堂这局大棋,又要如何操控。
陈玉皎敛眸,对秋婉吩咐:“立即为我准备一些物事。”
不到半个时辰,森林里一个白衣少年策马而出,快速朝着甘家的方向赶去。
房内。
许多人已被请走,只剩下一些至亲,和那批甘家所养的顶级坐堂大夫,共九名。
九名大夫各有所长,基本日常的疾病或外伤,他们都能药到病除,在京中有所威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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