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的心情如何呢?
他不知道。
这位登基二十多年的陛下,这位醒掌天下权的陛下,这位对一切漠然的皇帝。
此时竟不知如何述说自己的心情。
圣上的前半生的隐忍令这位帝王于感情上,淡然如水。
圣上也曾想过,若他的孩子不是这个小胖崽,他会这么爱他吗?
爱他胜过自己千百倍?
甚至思之如狂,爱逾性命。
小胖崽不在身边的时光里,圣上也曾深深地思考过这个问题。
若他的孩子不是这个小胖墩,也许他久未有子,必然欢欣。
可若叫他爱裕儿那样去爱另一个孩子,明熙帝做不到。
正是因为裕儿时时刻刻想着他,他也时时刻刻地爱裕儿。
他们之间的羁绊才胜过旁人许多。
爱从来便是相互的。
正因为他的孩子那样的率真、坦然,才可以博得这么多人的喜爱。
他这般冷血残暴的人,竟也有了软肋。
一滴清泪从圣上白皙的脸庞滑落,直直地坠入小白鸟洁白蓬松的绒羽之中。
傻宝宝以为下雨了,扑腾着小翅膀一如幼时躲在父父的腿间。
还不忘用喙艰难地叼起宽大的龙袍往自己身上盖。
圣上有些无奈。
他垂下浓密的长睫,微微叹了口气。
傻孩子,总是让他动情之时发笑。
他的情绪牢牢地掌握在小胖崽手上。
天下间,唯有他才能掀起圣上的情绪波动。
帝王,本不该如此。
可圣上,甘之如饴。
小胖崽听父父叹气,又伸着脑袋往头顶看。
圣上不愿意在他聪慧的孩子面前表露情绪,裕儿总会猜出来的。
修长洁白的指尖轻轻按在小胖崽身上,力道并不大,可傻宝宝挣脱不了。
运筹帷幄的圣上这次猜错了,他的孩子变成小鸟后,已经傻乎乎了。
就算当着他的面称呼他的名,小胖鸟也反应不过来。
回去后恐怕只记得和父父贴贴了。
被按住脑袋的傻宝宝试着伸伸脖子,嗯,动不了。
试试转转脖子,还是动不了。
傻宝宝干脆后仰四脚朝天倒在地上,有父父在的时候,他从来不勤快。
办法想了两次,试不动便也放弃了。
他的父父就在这里,有什么要鱼儿想的呢?
明熙帝看着自己的孩子转转脑袋,便仰躺在地上,心还揪了一下。
只以为自己力气过大。
可看见他滴溜溜乱看的眼,便知道这是懒癌发作了。
无奈地捧起小白团子,圣上捏捏他的体型,如此肥美,此刻该饿了。
若是不吃,裕儿又要嚷嚷自己瘦了。
明熙帝看看他,犹豫了一瞬,清冷的眉眼微皱。
小鸟能吃人类的食物吗?
大抵是不能的。
圣上行军在外时,见鸟儿多吃果子,可他的孩子无肉不欢,这少吃一顿肉会不会饿坏了?
没养过鸟儿的皇帝陛下很是纠结。
“传内仆令。”有些事该问这行里的状元,他并非万事通。
圣上语气颇为温和。
吴中和趁着明熙帝入神之时,偷偷擦了一把汗。
呼,果然有太子的陛下和没太子的陛下是两个人啊。
听得圣上口谕,吴中和点头哈腰便下去了。
倒也不怕内仆令泄密,他自小太子进入虎园时,便被圣上记着了。
翻不出什么风浪。
且不提内仆令被暗卫拎鸡崽一般带过来的内仆令路上是什么想法,只说此刻他跪在地上抖个不停。
夭寿啦!
陛下活蹦乱跳的。
根本不像外界传的日薄西山。
他大着胆子瞄了一眼圣上,见他嘴角还甚至带着笑意,内仆令便不敢看下去了。
圣上疯了,连小太子失踪都不管了。
逗弄了一会小胖崽,圣上瞥了一眼跪在地上发抖的内仆令。
“你抖什么?”
不堪大用的东西,圣上冷清的眼里出现一丝嫌弃。
内仆令抖得更厉害了,冷汗便如雨滴般落下。
我的个陛下,奴才抖什么您不知道?
太子没出生的时候,谁见了您不抖啊。
他脸上扯出讨好的笑“奴才,难见天颜,被天威所摄。”
圣上别过眼,懒得看这生硬的笑容。
溜须拍马之言他见多了,早已见怪不怪。
“鸟所食为何?”圣上的脸变的极快,明明那般枯瘦了,威慑力还是那般强大。
内仆令这才看见窝在圣上手中的白团子。
这小胖鸟极有灵性,竟和他对视了一眼。
他情不自禁地想摸摸小胖鸟绵软的绒羽。
“嗯?”圣上原先连个眼光都懒得分给他,见他要捧自己儿子了,才分了神过去。
被圣上盯着的内仆令:天要亡我!
他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光,叫他手贱,被胖鸟迷惑了心智。
“奴才,奴才想看这鸟饿了没。”
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