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容音的情绪稳定,周泽松了口气。
尽可能安抚,他立刻去办理探视流程。
可是却被梁佩拦住。
等待的时间度日如年。
容音死死地掐着手心,目光焦灼落在玻璃上,明明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她却仿佛见到了病床上的母亲。
她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导管,在坚持着,坚持见自己最后一面。
妈,撑住。
求你撑住……
泪水大颗大颗从眼泪落下,骤然崩塌的情绪让容音再也撑不住,软在了休息长椅上,无力地将自己的脑袋埋进手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眼前多了一道阴影。
抬头。
她的视线里,多了一张讳莫如深的脸。
谢时瑾一言不发,朝自己递来一张纸巾。
这一刻,她的心,仿佛漏了一个节拍。
“别哭……”
男人启唇,磁性的低音炮,敲击在容音的耳膜。
她下意识咬唇,怔怔地对上男人的视线,只觉得那里面一片暗沉,就像是旋涡黑洞,让人无法捉摸。
“容阿姨很坚强,不会轻易就放弃自己。”
他说。
虽然冷淡,但是却让容音莫名松了依赖。
没错。
她母亲,是个坚强的人,会没事的……
“会没事的。”
容音哑着嗓子点头:“谢是瑾,谢……”
她想道谢,只是话到嘴边,却又想到了谢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别过头,低声道:“谢时瑾,欠你的……我会想办法还你的……”
话落,容音只觉周身好似寒冬霜降,冷得她忍不住缩了缩。
“还我人情?”
谢时瑾步步逼近,直到将容音逼到墙角,才停下:
“容音,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和我撇清关系?”
谢时瑾自嘲扯了一个唇角,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忽而弯腰,屈膝蹲在了她面前:“容音,有的时候,不用那么坚强……”
一瞬。
容音像是被点了穴,浑身都僵硬。
对上男人如墨似漆的视线,明明还是那样冷,却让人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秒针滴答滴答在走廊走着。
白炽灯落在两人身上,像是镀上一层银。
谁都没有说话。
终于她鼓起勇气,再一次和谢时瑾四目相对。
如天神般俊美的脸庞,深邃的眉眼,不羁的气质,深深烙印在容音的心上。
她自嘲一笑,忽而开口:“谢时瑾,我喜欢你这件事,你该清楚的。”
谢时瑾的神色变了变。
就像是被看穿,那一瞬,如冰的脸上有瞬间冰裂。
“我……”
“可那有这么样?”
容音再次开口,直勾勾对上男人的视线,自嘲道:“现在,你有了新的未婚妻,你有更好的未来,何必像谢阿姨说的那样,深陷我这样的泥潭中呢?”
容音的喉咙哽咽。
爱了十几年的人,哪怕爱意得到了回应,可容音又怎么敢继续深陷。
指尖死死掐在掌心,刺骨的疼痛,让她有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容家的情况,你最清楚不过。”
“我容音一无所有,谢时瑾,正如你母亲说的,你值得更好的!”
容音起身,朝着谢时瑾微微颔首,瘦弱的身影,在此刻,却格外挺拔,死死地攥着拳头,仿佛用尽了全身所有力气。
随即,她和他擦肩而过。
谢时瑾静静看着,眸底的情绪波动,却又在泛起涟漪又回归平静。
半晌,他喃喃:“你就是最好的。”
眸色黯下,突然,余光瞥见一抹黑影,神色一凛,他出声呵斥:
“出来。”
简短两个字,却吓得暗处司机连滚带爬跌撞出来。
是谢家的司机。
他对上谢时瑾冷沉的视线,急忙瑟缩:“少……少爷……”
谢时瑾:“告诉我,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没,我什么都没看到。”
司机哪敢乱说话,虽然领了命令来看着,可是刚刚那一瞬,他真的觉得少爷会杀自己灭口。
明明少爷才二十岁,可是身上的气场却远胜过谢先生和夫人……
狠狠地吞咽一下,就在司机寒蝉若惊的时候,听到头顶又幽幽传来一道薄凉:
“记住,不该说的话,不说。”
“是……”
……
这边,周泽还在尽可能沟通协商能让容玫见容音最后一面。
可没想到,还没等他交涉成功。
梁佩竟然来了。
“这怎么行?”
梁佩几乎是听到就立刻阻拦,上前一把拽住了周泽,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疾言厉色道:
“周泽,容玫的案子全城热度,早就被剥夺了亲属探视的权利,你作为律师,应当清楚。”
“你在这里无用功,不如和容音商量,早点准备容玫的身后事!”
话音刚落,跟后而来的容音如遭重击,狠狠地晃了晃。
身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