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她在她的脸上蹭了蹭,感觉如同丝枕一样光滑的脸蛋,我笑着逗她:“你叫什么名字。”“祁胭脂。”细声细气的奶音让人心都融化了。“她父亲祁校尉就是在胭脂山一战战死的。”我见沈真彦神情有些凝重起来,我沉默的抚摸着她软软的头发,“胭脂,这是鱼大人,以后会改口再叫的。”胭脂非常乖巧,她把头靠在我肩上说:“知道了,爹爹。”
这个下午就来了三次军报,沈真彦笑着说:“如今仗少了军务却更多了。”我不解的望着他,“边关苦寒将士们需要补给大量的牛羊肉,如今闲暇时间除了训练便要多准备些过冬的食物,还要与西域各国做些生意,朝廷虽说有拨款,可也不过只够六七成。”原来做一个威慑一方的将军上要能驰骋疆场,下要有物资充沛保持军心稳定,方才人心膺服。
他去处理公文的时候,我就带着胭脂一块玩。日头渐渐偏西了,有侍卫重新来加了一副烤架开始拨炭火起了一阵浓烟和灰尘,我便将她带到廊下去玩球,绣娘们做的小球非常精致,她在我面前扑来扑去,摔倒了也不哭,我正蹲在地上捡球,一双皂鞋着白锦绣海纹的袍边停在我面前,我一抬头就见他问道:“你很喜欢小孩子吗?”我点点头,沈真彦微微一笑低声说:“以后咱们会有的。”我一时觉得哪里都热,也不理他,提着裙角就去跟胭脂玩球。
“把酒拿出来,咱们就开席。”沈真彦开心的大声对着庭院里说,在庭院做事的几名侍卫也欢快的应和,一时间各处热闹了起来,搬桌椅的拿食物的侍卫们都开始自在的讲起话来。待一切安排好之后,沈真彦抬了抬手,十二名侍卫迅速站成了两排,沈正燕便向桌上拿了酒坛,倒了三碗酒,然后转身举向上天之后向地上洒去,如此三次方才开口说:“祁兄弟,本将军三奠酒,望兄弟在天之灵安心。”我忙把胭脂送到他身边,沈真彦气息凝重的说:“胭脂,来给你父亲磕个头。”我便教胭脂跪下,扶着她的身子磕了三下头。“胭脂,记着:以后每年的今日,你要向着北方给你父亲磕三个头。”说完沈真彦摔了酒碗,大声说:“开席。”我终于见识到了边关将士们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豪气,沈真彦曾经告诉过我他身边的侍卫都是军中小将,来来去去生死替换都有几波了。酒酣正热之时,有下人将蒸好的寿桃端了上来,点上粉色的馒头桃尖儿甚是诱人,我拿了一个掰下一块儿送到胭脂的嘴边,看她小嘴嘟嘟的嚼东西实在太可爱,她因年纪太小,不能吃烤肉,我已先将桌上的糕点分了些给她吃,此时便又拿了一个馒头让她啃着玩,我将她坐在我腿上一起看十二名侍卫轮流耍剑舞棍,众人不时传来阵阵喝彩声。胭脂也时不时的转头来看我,沈真彦接过侍卫手中的剑开始上场,我拉着胭脂的手跟着比划,一边嘴里假模假式地念到:“这叫飞鹤展翅……玉山倾倒……流光溢彩……一剑封喉……”果然是真本事,一套剑术下来气不喘身不歪,胭脂从我腿上滑下去,跑到沈真彦面前,仰着小脸儿认真说:“胭脂都记得爹爹的招式*了。”沈真彦一把举起她笑着说:“好,咱们的胭脂真厉害。”她搂着沈真彦的脖子开始数:“鱼大人教胭脂认得的:飞鹤展翅,玉山倾倒,流光溢彩,一剑封喉……”我大窘,众人都笑起来,我没想到这才三岁的女娃娃记性这么好,早知道就不在旁边胡说八道了。沈真彦抱着她走到我面前,我接过胭脂很是脸热,“我这剑若配上你的琴,应该更好看,不妨抚上一曲。”他含笑对我说,我屈膝行了一礼:“很高兴为将军效劳。”他听后似忍着笑,我只管放下胭脂去书房拿琴。待我将琴抱出来的时候,庭院里却很安静了,只余半桌残羹铁架下炭火微明,胭脂和侍卫们都不在了。沈真彦上前接过我手中的古琴,“我说过,从今往后只能有我看到你的好。”他什么时候说过?我只记得他说过不能让人触碰到我。“你的琴好,想来舞更好。”我低头笑了, 他架好了琴:“我弹,你舞。”今日无论他说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他的指尖琴音开始跳动,“雨余梨雪开香玉,风和柳线摇新绿,日融桃锦堆红树,烟迷苔色铺青褥,王维旧画图,杜甫新诗句?怎相逢不饮空归去?”一曲塞鸿秋,我歌我徘徊,对影起蹁跹,想来我常常在夜里床上拉伸,本是为日后出行保持身体灵活能扛能摔,不想竟然还能跳幼时师父教的楚腰舞。在我一个折腰回眸之后,曲尽舞完。
此时半空一弯新月高挂,四周岑寂悄然,只余炭火噼啪响了两声,却隐隐有桂花香在空气中暗浮,“阿欣,谢谢你。”“啊?”我怔住了,“谢谢你这么美好,我从没有想过我会遇上你这样的女子相伴一生。”他走上前来握着我的手,“但凡天下女子所有的美你都有。”“我哪有这么好?以后你会发现我有很多错处,你会失望的。”“怎么可能?”他的声音轻而温柔,一位疆场上杀伐果断的将军柔情起来真真是如天地回春让人陷落,我这么多年孤身奋进从未想过会依赖谁,唯有他渐渐的终于让我卸下了外表坚硬的甲衣,此夜我便如那蚌精来到海面上对着碧海青天信任的舒展出了柔软躯体,因为月之精华是那么的让人放心……我看着他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不无忧虑地问:“这一生你若负我,如何让我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