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几乎都是从神都而来,多少也是感染了神都的思维。
神都的达官贵人们,考虑事情会反复权衡,在做出选择的时候思考到其中的利益和后果。
所以再三思考之后做出的选择,必然是利益最大化的结果。
而今晚之事,让任何人选择,几乎都会抛弃那些牛马一般的困苦百姓,绝不可能对一支塔靼游骑兵痛下杀手。
因为这样选择的风险实在是太大。
大到无论是使团还是大梁,几乎都很难承受事败之后的结果。
但在魏长乐这里,竟是很轻松地做出了选择。
保民杀骑兵!
在场诸人既佩服魏长乐的勇气,却又想到魏长乐可能会给使团带来巨大的灾难,一时间对这位龙骧尉的看法都是很复杂。
“匹夫之勇,祸害无穷。”秦渊一脸恼怒,但也知道事已至此,无法改变,扫视众人,终是道“现在该怎么办?”
马牧立刻道“这件事情绝不能泄露。”
“本官难道不知?”秦渊瞪了一眼,“本官是问,该如何隐瞒?这可不是杀死一两个人,悄无声息。二十来号游骑兵,说没就没,塔靼人不是傻子,迟迟没见他们踪迹,肯定会追查。”
秦渊的心情自然和其他人不同。
他是副使,使团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和焦岩最终都会承担责任。
要命的是,今晚焦岩患病不起,自己就成了使团之首,却偏偏在这种时候发生如此骇人听闻之事,自己肯定是难逃责任。
“立刻将他们的尸首全都处理掉。”孟喜儿下了马,站在秦渊身后,笑道“尸首堆起来,一把大火烧掉。余下的残渣和那些无法烧毁的兵器,找个地方全都掩埋起来。反正是不能留下一点痕迹。”
马牧点头道“孟司卿言之有理。不过咱们也有几人负伤!”
“那就赶紧疗伤。”孟喜儿很干脆道“照这样的速度,赶到云中城至少还要七八天,边走边养伤。到了那边,伤员不要和任何人接触,掩饰住就可以。”
他扫了甲士们的甲胄,道“你们身上的血迹赶紧处理,不要留下痕迹。”
秦渊却还是忧心忡忡道“处理尸首,不留痕迹,是否就能安然无事?本官以为,这些塔靼游骑兵肯定不可能是无头苍蝇,他们肯定也会点卯。如我方才所言,如果他们就这样消失,塔靼人察觉不对劲,肯定会立刻着手调查。”
“这话倒不假。”孟喜儿道“听说莫恒雁招揽众多江湖高手于麾下,设了一个叫做国士堂的狗屁衙门。国士堂不乏擅长追踪刺杀的好手,应该也有擅长侦缉的高手,搞不好国士堂的人就会过来追查。”
秦渊闻言,眉宇间更是凝重,道“乌支亥在这片区域活动,他们肯定查知咱们自此经过,这队游骑兵失踪,弄不好他们就直接怀疑到使团头上。”
马牧也是脸色严峻。
“真要是被他们查知真相,咱们身入虎穴,肯定都活不了。”孟喜儿火上浇油,似乎让别人恐惧是一件能让他自己兴奋的事情“秦大人,要不要折返回去?”
秦渊一怔,扭头看了孟喜儿一眼,淡淡道“孟司卿何出此言?”
“既然前怕狼后怕虎,担心事情败露,那还去云中城做什么?”孟喜儿优雅一笑,“跑去送死吗?”
秦渊冷冷道“现在折返回去,到了神都,圣上震怒,还是一个也活不了。”
孟喜儿哈哈一笑,打了个哈欠,道“我困了,如何善后,你们自己商量。”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亮起来,抬手向村子那边指过去“可不要忘记了,那里还有不少活口,要想守住秘密,村子里的活口也不能留。”
此言一出,众人更是骇然。
“孟司卿,你是说,要要屠村?”马牧眉头紧皱。
孟喜儿笑道“我没说屠村,是你说出来。我只是想告诉你们,那村子离这里百步之遥,这里搞出这么大动静,你们真当那些人都是聋子瞎子?”
秦渊也是抬头望向村子。
“一只馒头,就能让村子里的活口将所闻所见老老实实交代出来。”孟喜儿悠然道“国士堂一旦追查,肯定会找到这个村子询问情况。等他们找到村子的时候,就是真相大白之时。”
一群众人都是色变。
但所有人都承认,孟喜儿并没有危言耸听。
“魏长乐,你出手斩杀塔靼人的时候,是否想过也定要将一村人全都斩杀?”孟喜儿笑眯眯看着魏长乐,期盼着魏长乐显出痛苦表情。
但魏长乐却用异样的目光盯着这位司卿大人,口中吐出几个字“你脑子进屎了吗?”
这话说得很清晰,边上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楚,也都是显出骇然之色。
别说是监察院司卿,就算只是监察院一个普通的官吏,谁敢这样当众辱骂?
孟喜儿一怔,显然没有想到魏长乐胆子大到如此地步。
他非但没有气恼,反倒是兴奋道“你骂我?”
“你自己找骂。”魏长乐冷冷道“为什么杀塔靼人?因为要保住村子里的百姓。如今为了百姓杀死塔靼人,你却想着要屠杀村中百姓,本末倒置,你脑子不是进屎又是什么?”
魏长乐当然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