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福吓的腿都哆嗦,慌乱之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时候,被倒吊在排杆上的曲绍扬开口说话了。
“瓢把子,当家的,小弟也是绺子。
一时失了手,被他们给绑起来了,求当家的救我。”
小白狼闻言,走到了排杆下,仰头看了眼曲绍扬。
“我草,原来你也是绺子?你十几啊?黄嘴丫子都没褪净呢,也学人出来当胡子?
哎,大家伙儿看看,这小子那德行,像不像尿了炕让他妈吊起来打啊?哈哈哈。”
小白狼指着排杆上的曲绍扬,笑的不行。
一众胡子也都笑了起来,随即附和。“像,太特么像了。
小兔崽子还想吃这碗饭?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啥德行,奶毛儿还没干呢。”
众人指着曲绍扬,一阵嘲笑。
“妈了个巴子的,绺子见绺子不救,这是规矩,这个道理你不懂么?
行了,你小子就在上头挂着,晒蛋吧。弟兄们,这里水浅,滑了。”
滑,就是走的意思。
正好此时木排也将将过了掐脖黄哨口,旁边石墙逐渐变矮。
小白狼一挥手,带着手底下这些人,跳到了岸上,然后骑上马,呼啸而去。
见小白狼绺子走远了,木排上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快,把愣虎儿解下来,这孩子倒吊在上头,遭罪了。”李永福急忙喊道。
于是,众人七手八脚的将曲绍扬从排杆上解了下来。
“总算糊弄过去了,这小白狼绺子,不太讲究啊。”
曲绍扬坐在木排上,一边说着,一边把藏的银子和银票都掏出来,还给了李永福和其他人。
“愣虎儿啊,这次多亏有你,好歹大头儿的钱咱都保住了。”李永福接过银钱,万分庆幸的说道。
老排出发前,柜上都会有所打算,提前预备出一些银钱,就是为了打发路上这些吃排饭的。
若是遇到小来小去的麻烦,直接用钱打发了就行。
可小白狼绺子臭名远扬,那一套对付他们不好使。
要不是曲绍扬想出来这一招儿,今天他们带的银钱,肯定会被洗劫一空。
“你这小子,脑袋瓜儿还挺好使的。
等回头到了安东,我一定在大柜面前,好好替你美言几句。”
李永福也是越看曲绍扬越稀罕,这孩子,太得力了。
“哎,谢二柜。”曲绍扬也没客气,应了一声儿,站起身来,系好了裤腰带。
“好了,都去干活吧,咱今天得多撵点儿路,赶到排卧子休息。”
水老鸹摆摆手,示意众人各归各位,干活去。
虽然损失了些钱财,好歹平安过了掐脖黄,接着众人在头棹的带领下,又过了几个不大不小的哨口。
为了赶路,众人贪了点儿黑,总算赶到了蛤蟆川排夫窝子。
此地江边有一块大石头,像趴在水里的蛤蟆,故而起名叫蛤蟆川。
此地不是集镇,也没多少人家,只是临近江边有一处简易的房子,住着老两口。
这老两口没儿没女,也不干别的,就是给路过的排帮做做饭,留他们住宿,多少挣几个钱。
排夫窝子的条件比不得客店,好歹比露宿野外强多了,所以木把们也不挑,只要路过此地,都在这儿休息吃饭。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提前没预备东西,饭菜准备的不周到。头棹、二柜,你们多担待。”
守排卧子的老王头夫妻俩,罗锅着腰,忙活了好半天,终于端上来饭菜。
排夫窝子条件简陋,众人到的又晚,能有啥好吃的?
不过是窝头、咸菜,开春的发芽葱,自家做的大酱,再来一大盆荠菜土豆汤。
“挺好,挺好,让老哥和老嫂子受累了,来,你俩也上炕,一起吃点儿吧。”
木把们性格坚韧,吃苦耐劳,孬好的从来都不挑。
头棹跟老王头夫妻认识很多年了,都挺熟悉,便招呼着他们一起吃饭。
老王头两口子哪好意思一起吃啊,只推说他们早就吃过了。
“头棹,你们慢慢吃,缺啥少啥的就喊我们,吃完了我来收拾。
我去烧点儿热水,晚上让爷们儿都烫烫脚,舒坦舒坦。”老王头说完,领着妻子出去了。
众人忙活这一天,又贪黑赶路,都饿了,也不管那些,甩开腮帮子就是个吃。
吃过饭,正好热水也烧好了,弄几个破木盆,大家伙儿轮流泡了泡脚。
晚上睡觉的时候,直接把衣服全脱了,挂到外头房檐下,人赤条条的躺被窝里。
这倒不是木把们有啥特殊癖好,主要是虱子跳蚤多的令人头皮发麻,不得已。
早晨起来的时候,先点上一根松树明子,把浑身燎一遍,再出去穿衣服。
离开老王头的排夫窝子,木排在江上又漂流了几天,有惊无险的过了二龙斗、大鬼、二鬼等哨口。
“头棹,过了前面葫芦套就是猫耳山了吧?
咱排上的粮食好像不多了,是不是得在猫耳山靠帮,顺道采买些吃的啊?”
二棹李长亮望着远处的山,询问水老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