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本来想稍微躲一躲,或者抱着一种既然幕后之人已经决定帮助她,那么也应该不会再让许瑶卷进这些破事的心理,她没来得及躲,血淋淋的小腿暴露在许瑶的视线中,让她惺忪的睡眼一下子瞪大。
“你这?”许瑶仿佛要背过气去了,“叫120了没有?怎么伤成这样?”
桑榆有些无措地站着,半晌才轻声道“许瑶,我没事,要不你再去睡一会吧。”
“没事没事,你就只会说没事!”许瑶瞪她,“我打120,现在马上去医院挂号!”
她说话的时候,身后的厨房门意外停止了响动,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中。可方才发出的巨大声音显然已经吸引了许瑶的注意力,加上厨房门已经在许玉梅的暴力劈砍下出现了稍微变形,就算桑榆想过帮许玉梅藏一藏,也已经做不到了。
“我妈在厨房里?”许瑶有些不可置信,“等等,那你的伤是被她砍的?”
这个砍字用得有些微妙,桑榆犹豫了一下,还是坦白道“是发生了很难让人理解的事情,你妈妈的精神状态现在非常不好,这并不是她主观决定的”
桑榆习惯陈述事实,因此说出这番话于她而言有些像小孩子做错了事急于扯谎隐瞒。
许玉梅到底是在污染前成为了杀人犯,还是在感染之后才性情大变,这些桑榆都不清楚。所以她这话说得没有底气,许瑶根本就不信她”先不管了,我先送你去医院,也就多打一个110的事情没事的,我们先走吧。“
许瑶到底是在安慰桑榆还是安慰自己,只有她自己知道。尽管桑榆再三向她申明自己没事,并且尝试把湿巾拿下来让她看伤口,许瑶还是连拖带拽地把她拉去十字长廊唯一的三甲医院看医生了。
但直播还在继续,桑榆的伤口恢复速度也比往常要快,所以当她的伤口被仔细检查时,除了失血过多和创口可恐之外,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毛病,医生观察了一下桑榆的气色,甚至告诉她可以不用输血,伤口包扎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桑榆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等待许瑶回来。她帮桑榆挂完号之后就去外面打电话,表情并不好看。但当她看向桑榆时,却满满地只剩下愧疚。
”我应该拒绝我妈的。“许瑶接电话前,对着她的伤口直抽气,”我真的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干什么了,以前闹也就闹了吧,现在都要闹出人命哦,说不定已经出人命了,她还发信息告诉我说她是什么一时糊涂“
许瑶深吸一口气,不再继续说下去了。桑榆宽慰她”也许只是一场意外呢,最近十字长廊发生了许多莫名其妙的事情”
许瑶没有回答她,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拿着手机去了外面。
桑榆自从伤口包扎好之后就一直在走廊上等她,许瑶回来的时候只说“我报警了。”
“”
“我一直都不知道我妈干了那样的事情。”许瑶的声音里满是疲惫,“这下好了,我得休段时间的学了。“
”你妈妈有和你说什么比较奇怪的事情吗?“桑榆问道。
”奇怪的事情?“许瑶笑了一声,”她说没杀掉你很可惜,说都不是她的错,都是因为我爸离开了她才变成这样,还莫名其妙骂了一个我压根不认识的人,说她就是贱,当什么好人,都死透了”
桑榆抓住了关键词“骂一个压根不认识的人?”
“对啊,他名字好像叫余光?我家亲戚也没人姓余,说不定她是在骂好多年前死掉的那个余光呢,他几年前上过新闻,在十字长廊还挺有名。”
余光。
如果说要在记忆里找一个叫这个名字的人,有且仅有几个,就是许瑶嘲讽时提及的那个死了好多年的风云人物。
他是很多年以前,距今应该是三十年,三十年前出生在十字长廊的。他的母亲不是这里人,是随着当时十字长廊再次繁荣,经济发展而迁徙过来讨生活的。
他上新闻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杀人了。
为什么杀,怎么杀,官方并没有给出一个标准的答案。总之他那年二十五岁,半夜进了被害人的家,用三个晚上的时间杀了七个人。
这个案件本来极度恶劣,但被杀的那七个人,有通缉犯,有吸毒贩毒的,有飞车盗贼,有地方混混,基本上履历都劣迹斑斑,有几个人甚至都吃过几年牢饭。
而且在余光的受审坦白中,他讲到他确实是和他们结仇,这才蓄意谋杀。
当时这件事引起了相当大的讨论,人们都在想余光这样仿佛效仿了周处除三害,杀掉的都是在逃人员和官方抓住也一定会枪毙的人,余光是不是可以免除牢狱之灾呢?
显然是不行的。杀人就是杀人,最终法院判他死缓,根据接下来在监狱中的表现判断是否改为终身监禁。
人们都在唏嘘,甚至有曾经被那七个人中的一个伤害到的一个律师主动帮忙,希望能尽快帮他降成终身。可余光只对她说“我只是为了自己报仇,你不用谢我,也不用为了我浪费时间。”
探望结束后的第二天,余光被狱警发现自杀死在了监狱里。他被掩埋进了公共墓地,那年他只有二十五岁,生命永远定格在了这里。
余光是好人吗?除了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