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紫一噎,脸上泪痕顺着粉腮往下滑,求助地看向霍晏霆和肖薇。
肖薇忍了一晚上,这会儿已经在爆发的边缘,桌底下用力拧了一下霍晏霆的手臂,目光矜持垂着,没看他。
霍晏霆安抚地递了个眼神给霍紫,先批评她几句再向老夫人求情。
霍老夫人面容肃穆,“她做错事,你不痛不痒说两句,她就知道错了?”
声音并不见得多凌厉,但霍老夫人身份在这,这话听着就觉严重。
霍晏霆脸上微微有些难堪,他已经记不清上次被驳斥是什么时候了,“是儿子教子不严,回头我会好好管教她。”
霍老夫人这才满意地宣布开席。
巨大的椭圆形餐桌边,林娇坐在霍老夫人右手边,霍寒舟坐在她左手边,他眉眼寂寂,自动隔绝周边热闹,只专注自己的言行,虽不言不语,但在细节处很会照顾人,只要是老夫人想吃的他总能夹到她面前,如果是鱼虾,必定去皮剔刺,同时会给林娇准备一份。
气氛不热络,一顿晚宴在沉闷中结束,之前巴结肖薇和霍紫的,察言观色后改到林娇面前刷好感,林娇长袖善舞,左右逢源,在霍家一众亲戚中落落大方的交谈,微笑。
等到人陆续走光,她一回头,看到霍寒舟懒懒靠在沙发上,手里来回翻卷着一个玻璃药瓶,她眼眶微眯,摆脱最后一波人的讨好,朝他走去,“你心情不好?”
霍寒舟漂亮的眼线微阖,幽邃的眸光凝着林娇,唇线微抿,下颚棱角突出,“他们比我重要?”
晚饭后,她的注意力都在应付霍家亲戚上。
林娇眨眼,嘴角翘起一抹无奈浅笑,上前拿过他手里的药瓶,指尖偷挠他的掌心,“他们讨好我,还不是冲你,都是霍家的亲戚,我认识一下总归没错。”
霍寒舟沉默数秒,“你不觉得讨厌?”
那些人,见风使舵、虚伪、狡诈、笑里藏刀,兴伯说他只要能掌控霍氏,这些人根本不用理。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再小的人物也有可能会成为别人手里的刀,既然肖薇想笼络他们,那必然是想利用他们,她就不能让肖薇得逞。
“不讨厌,你不喜欢这种事,以后由我来,好不好?”
林娇眼神晶亮,眼底蕴着慧光,眉目平和,是真的想替他担起这个担子。
霍寒舟宽肩倚着沙发,白衬衫掩不住底下的肌肉轮廓,胸前繁复的山茶花印着他的俊脸和幽亮眼神,像是被同化一般,泛着冷冽的光泽。
这位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显而易见地弯了弯,眼神幽光流转,眉梢眼角透出一丝丝愉悦。
“好,他们就交给你。”
他语气惫懒,眼神诡异的亮。
“那这个,没收了。”林娇把盛满红色药丸的小玻璃瓶随手塞进自己包里,眼神斜睨着霍寒舟,“下次心情不好就表现出来,不要再玩药瓶。”
这些药到底是什么成分,就连兴伯都不知道,她心底隐约感到发慌,不太想让他玩。
霍寒舟一动不动,听林娇说教。
二楼,霍老夫人扶着扶手,安静看着楼下的一幕,兴伯立在她身后。
“自从跟林小姐交往后,少爷没再犯病。”
霍老夫人慢慢收回目光,脸上满是欣慰,“皎皎很好,难怪他念念不忘。”
兴伯与有荣焉的露出姨母笑,“就少爷在着装上的改变,林小姐就功不可没。”
细数少爷身上的改变,兴伯如数家珍。
霍老夫人听得也是高兴,直到累的站不动才由兴伯送她回房休息。
三楼,最东边的卧室内,传出断断续续的压抑哭声,霍晏霆一会儿哄肖薇,一会儿哄霍紫,左右忙着,总不见好。
“你走吧,去找老夫人,我们已经不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了。”
霍晏霆眉目浮着阴鸷烦躁,弯腰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烟和打火机,站到窗边点燃,他慢条斯理深吸一口,辛辣的烟味直达肺腑,心里的烦躁才稍减几分。
他背对着肖薇母女俩,一根烟抽完,回头时发现霍紫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肖薇独自靠在床边红着眼发愁。
他走过去坐下,“你先别急,我现在去问问母亲,看她为什么要改变主意。”
肖薇忧虑地拉住他的手,语气迟疑,温柔,“今天是妈的生日,你去问她,会不会惹她不高兴?”
都这个时候了,还替老人家着想。
霍晏霆笑着理了理她披在肩头的发丝,“不会,我去去就来。”
兴伯刚准备从老夫人房里离开,迎面看到霍晏霆走来,脚步微微一顿,“霍总。”
霍晏霆脸色多少有些难看,晚宴上老夫人对突然冒出来的那个林娇爱戴有加,颇为冷落肖薇母子,他脸上也挂不住。
忍了一晚上,迎面撞上一直跟他不对付的兴伯,心头不禁冒火,“简兴伯。”
兴伯笑容堆满老脸,很应承地出声,“哎,霍总晚上好。”
像是丝毫听不出霍晏霆语气里的警告和不满。
如果他们不把林娇带到老宅,今晚也不会多生事端。
霍晏霆冷睨着油盐不进的兴伯,“难怪舟舟行为乖戾,都是跟你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