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明华的闺女叫秀兰
谢天顺,谢天祥的堂兄弟,他小天祥差不多十岁。谢玉龙让儿子天祥仅读了三年私塾便辍学跟着他的舅舅学厨子;谢玉山,谢玉龙的亲弟弟,在自己的儿子天顺十四五岁的时候,也便让他拜师去学瓦匠。在新屯村,红白喜事几乎少不了谢天祥去掌勺煎炒烹炸的帮人忙活;而新屯村差不多有一半人家盖新房砌厢房时,也都少不了谢天顺的影子。
农村人重视同族关系血缘关系,逢年过节天祥、天顺以及天辉(谢秀兰的爷爷)三家人你家请一顿,我家做一顿,他家吃一顿,三家人其乐融融。这样的年节直到1980年代中期,方才逐渐随着谢氏家族“明字辈儿”一代人相继娶妻生子或是结婚出嫁而逐渐稀疏,直到最后竟被淡忘了。但那股子来自久远的血浓于水的亲情却是无论如何打不断扯不开的,谢新正是在这种亲情中熏陶长大的。
谢新是这个家族中年龄最小的孩子,他走到哪里都受到关注与欢迎,而这种与他年龄不相符的关注与欢迎差点把这个小孩子给贯坏了。谢天顺的媳妇据说是个只能占便宜不能吃亏的农村妇女,而她作为谢新的老奶奶,每每见到圆头圆脑虎头虎脑小老虎儿一般的谢新,就会眉开眼笑地和谢新打招呼,“新,过来,到老奶奶这儿来!”然后捧出一把花生或是铁蚕豆给谢新吃。
谢天顺和老奶奶生的最小的女儿谢明红,只比谢新大两岁,那温顺的性格柔和的面貌让谢新差不多爱上了她,常常借口天晚了而赖在老爷家不走,非要和小姑明红睡在一个被窝里。清冷的冬天的早晨,谢新一大早就跑到老爷天瑞家,进门上炕后先钻进老叔明山的被窝,将冰冷的手放在明山温暖的后背上捂暖和,明山此时则嘻嘻哈哈龇牙咧嘴地笑着任他胡来,等身上暖和了,他再跑到大炕的那头溜进小姑明红的被窝里再睡个回笼觉儿。
老奶奶家吃饭的时候,即便他已经吃过了也要再凑到炕桌前吃上两口,哪怕是玉米面贴饼子他也真心地觉得香甜,老奶奶笑着说这叫“接儿锅香”,这话的意思按现在的说法就是“媳妇是别人的好,饭是别人家儿的香!”
这个家族的男人不喜欢串门子聊天,而女人则加倍地喜欢!有事没事就拐到这家或那家,就连谢明华不会说话的哑巴媳妇也时常地到天祥或天顺家去串门儿,她不说话(当然是因为不会说话),就那么安静地笑眯眯地坐在那里,有人看她同她打招呼她便“啊啊”两声算是回答。
谢明华的大闺女已经十八九岁的谢秀兰则尤其爱串门子,家里一个哑巴妈之外就全是男人的气息,两个兄弟,大伯二伯,还有爸爸谢明华,她觉得憋闷得慌,她要愉快的呼吸她要愉快地交谈,一颗年轻的少女的心中的激情要找到发泄的出口儿。她记得十四岁那年第一次来例假,她懵懵懂懂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紧张得脸色发白,她以为自己得了很严重的病症,直到二姑明月看到她裤子上的血点子,问明情况后教她怎么处理,她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慢慢地血色回到了稚嫩的脸上。
(十二)情窦初开的秀兰姑娘
秀兰不是漂亮姑娘,但完全可以称得上“清秀”,小巧的鼻子小巧的嘴巴黑黑的眼珠儿,脸蛋儿上长有几个雀斑,而这雀斑反倒让她看起来更有几分妩媚,一头黑亮的短发前面是齐眉的刘海儿;秀兰给人印象最深的是她那柔软而饱满的身材,丰乳与肥臀相辉映,那健康与性感的曲线令她在青年男人面前出现时便成了他们目光的聚焦点,而天顺的徒弟不老屯的秦顺友就其中目光最热烈的那个。
谢天顺的这个徒弟二十二三岁,从十七八岁起就跟着他学瓦匠,到了二十岁便能独挡一面,谁家盖新房时,天顺便放心地甚至是得意地让这个徒弟去“把大角儿”(一座房屋最显眼最关键的那个直角,通常要手艺最好的人去砌垒),让他去砌垒最关键最显眼儿的那面墙,这在瓦工来说是一种被信任的荣耀。因为脑瓜儿灵活又勤学苦练因而技术过硬,而顺友的建立在技术过硬基础上的自信又使得他多了几分幽默与诙谐,他的嘴角总挂有一丝笑意,而其中讽刺的成分要多于幽默。
秦顺友像许多那个时代的男青年一样,穿着军绿的上衣,带着没有五星的绿色的军帽,那军帽里面有一圈儿薄纸板儿将将帽边绷紧让前面的帽边挺挺地凸出来这样便显得更精神而且帅气,而那薄纸板儿从实用的角度来讲又能帮助吸汗。
顺友天生是个干净人儿,像他师父谢天顺一样,他在干完活儿后,身上几乎没有一个泥点儿,师父说如果干点活儿就浑头巴脑都是泥你顶多就做个小工而做不了大工,那不是给祖师爷丢脸吗?所以打从一开始学瓦匠,他便一丝不苟地努力保持整洁,即便是和泥、搬砖这样的纯体力活儿也别想让他狼狈得跌了“份儿”。
顺友盯着秀兰的目光尤其热烈执着而有一种野性,秀兰的目光第一次与之相遇就被撞得浑身一震,她羞得红了脸,心想这家伙怎么这么不怀好意,这亏得是在天顺老爷老奶奶家里,这要是四下无人,这人不把自己给撕巴喽吞进肚里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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