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小人了,但从道德上来说,这些话,司马越却无法反驳,他毕竟饱读诗书,还干不出赵高那样指鹿为马,说什么贾后其实温柔贤淑之类的话来。
他想了一会儿,干脆从利益的角度直接道:“那以世子的意思,殿下若不联合皇后,汝南王又不肯与殿下合作,殿下该何去何从呢?”
刘羡道:“率先请求归藩!”
“如今殿下在京师,手握兵权,皇后和汝南王心有忌惮,还不敢相互攻讦。”
“只要殿下主动请辞,返回襄阳静观其变,两党必然不可共存。正如当年袁绍死后,曹操主动休战,二袁便会在河北相互攻伐,自乱阵脚。”
“汝南王无名,皇后无器,到时候必然是两败俱伤,而殿下急流勇退,必然归誉海内,九州膺服!到那时,我劝谏太子,再请殿下回京主持大局,这一切就都是水到渠成,信手捻来之事了。”
说罢,刘羡不难发现,与会众人的神色都变得非常阴沉,刘羡对这个结果也是心知肚明。
毕竟这意味着把主动权让给别人,也将一件本来唾手可得几日就可完成的小事,变成了可能需要一年乃至数年才能完成的大事。
政治家最重要的素质就是活在当下,一个死人是做不了几十年的计划的,故而官场上的官员都会变得格外急功近利。
但刘羡现在却并不这么想,他认为活在当下和长远计划并不冲突,就像荀子说的那样,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只要人还没有死亡,就应该往最好的方向去做。
可惜,正如他预料的那样,司马玮沉思良久后,没有再看刘羡,而是对岐盛道:“你拟一道信件,去问问皇后对汝南王,现在到底是什么态度。”
他拒绝了刘羡的建议。
刘羡心中一片轻松,心想,如此也好,虽然司马玮不听,但自己也尽了力,缘分尽了也就尽了,没什么好可惜的。让他们斗去吧,从此之后,自己就专心去当一名太子党了。
随着议事结束,刘羡率先走出营门,不料出门的时候,忽然被一个人叫住。
这个人他很熟悉,回头去看,果然是石超。
作为自己的童年好友,在那次清明文会后,两人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来往了,如今再见面,儿时的愉快记忆纷纷涌上心头,但两人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因为两人都已经成年了,知道为了生活,如何戴一张虚伪的面具。
石超问道:“怎么走得这样急?好不容易见次面,一起聚聚吧。”
刘羡则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跟随殿下的?我怎么不知道?”
“当下这个朝局,总是要为自己找一位信得过的主君,我信得过你的眼光,就和我家长辈们商量,选了楚王。”
这样吗?这话太敷衍了,刘羡不是很相信。他抬头环顾了一遭北军大营,叹道:“那你选错了,我现在信不过楚王殿下,打算得过且过了。”
他对这位儿时好友说了一句真心话:“溪奴,这是一条不归路,你不要往里面踏,想办法到边疆去吧。”
说罢,他抱着自己还未痊愈的右臂,不顾身后石超的呼唤,试图离开脚下这块即将刮起风暴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