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既然已经确认了内容,刘羡便打算以不变以万变。
所以他道:“鲁公是觉得有什么困难的地方吗?”
贾谧面对刘羡这幅态度,仍然不肯回复,好像是要熬鹰一样,磨练刘羡的耐心,调笑道:“我还挺喜欢你这幅矜持的样子,这样训起来才有意思。”
而刘羡见状,则起身道:“鲁公的意思,是皇后不会应允咯?那我回禀殿下,看看太傅会出什么价吧!”
这一下击中了贾谧的软肋,他当然知道杨骏和司马玮私下议和的事情,也知道这只是司马玮的缓兵之计。但对于政治,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项羽和刘邦都是结义兄弟,何况杨骏和司马玮呢?如果因为自己的态度而导致楚王与贾后的联盟崩溃,这是他不能承担的责任。
故而贾谧的脸色一时阴晴变化,终于摆出了一副说正事的表情,连称呼都跟着变了:“怀冲何必如此急躁呢?这不过是小事。”
“那什么是大事呢?”
“倒杨才是大事!为了黎民百姓,这件事绝不能不成!殿下要的那些东西,对于天下苍生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于是事情就这么谈成了。
但贾谧最后说了一句:“刘怀冲,你跟着司马玮这样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刘羡离开鲁公府后,想起贾谧那张僵硬的脸,心中颇有些好笑,但同时也感到有些可悲:连贾谧这样的人都要被权力所摆弄,或许世界上的人,没有一个人能获得真正的自由吧。
三日后,贾谧派人送来了皇后的密诏,刘羡将其与孟观审阅一番后,没有什么异常,便再发密使,转交给司马玮。
楚王的回复很快,他说:“我十日后至京中,当大开宴席,宴请百官群臣,诸君做好准备。”
这就是火并前最后一件事了,楚王显然是准备借这个由头,大会百官,正式发动政变。
元康元年的二月丁巳,司马玮抵达洛阳城郊,上百名官员宗室出城迎接这位楚王殿下,距离上次司马玮奔丧,仅仅过了不到一年时间,而这次场面,比上一次还要声势浩大。
名义上,司马玮还是只带有上次相同规模的千名甲士,但经过了上一次的市恩后,洛阳百姓对司马玮无不倾心,数之不尽的平民百姓来到城郊,试图一睹楚王的风采。
当时正是朝阳日出之际,天上还挂有一道彩虹,司马玮就在洛水之滨召开宴席。
一道道炊烟从洛水升起,阳光把水面映得金黄,疏旷的大地上铺开不见边际的草席,然后人群中响起嘹亮的军歌。
而司马玮也不负众人所望,在他们面前站着的,似乎是一个充满着无限活力的青年人。他表现得真像一颗不世出的星辰,细心又大胆,虚假又真实,善于吹嘘又满怀真情,这些矛盾浑然一体,却又丝毫不让人讨厌。这些促使着司马玮和前来迎接的官僚们谈笑,与门客们一起舞剑高歌,又对围观的百姓们共饮美酒。
其人似乎时而稚气迷纯,时而大吹大擂,可是转眼间,却愿为现实粉身碎骨。
刘羡在宴席上只和司马玮小谈了一会,也不无惊愕地发现,楚王殿下已经和自己认识的司马玮大不相同,他似乎进入了大逍遥,大自在的状态,激情洋溢地刘羡道:“怀冲,你也好好地听一下。”
“我现在要孤注一掷,把赌注压在接下来的那件事里。”司马玮已经全不在乎他人的看法了,双眼发光,魄力四射,“成就这番事业的只能是我司马玮,给天下,带来太平盛世的亦是司马玮!”
说到这,他拍拍刘羡的胸膛,高声道:“怀冲,你对我的帮助我全记得,但是你还是有个毛病,就是放不开!这怎么行呢?”
“跟在我身边,切记要勇往直前!你要无愧于昭烈后代的身份,不要留恋眼下的安稳荣华,要与我一起拼搏,成为后世之花!”
说到这,他便又高举酒盏,去与别人共杯了。
司马玮的自信感染了他对面的每一个人,没有人不相信他能够成就一番事业。而正当大家高兴的时候,刘羡的心中却升起一种不安的预感,等宴会结束后,他返回东宫,向太子司马遹汇报今日的情形,心中则愈发感到忐忑。
刘羡不禁自问道:这一切真有这么顺利吗?不会有任何意外吗?
如果只考虑到这一次政变,答案倒还是令人安慰的,但是考虑到司马玮虽没有明说出来,但又切实存在的称帝野心,刘羡则感到忧心忡忡。
在这段时间内,他深刻地感受到,在杨骏对洛阳政局的全面失控下,京中势力犬牙交错,错综复杂,无数个小势力趁势而起,这绝不是一两个人能够快速解决的。
太子司马遹其实也有类似的想法,等刘羡回到东宫后,他问刘羡道:“今日的宴席,楚王邀请了多少人?”
刘羡回答说:“除去太傅及其党羽外,朝中五品以上官员,全部都邀请了。”
司马遹有些感慨,他拍着手道:“嗨,我这位五叔啊,也太看得起自己了,竟然邀请这么多人。”
“先帝在世的时候,朝中几百个人里,能称得上信任的,其实也不过就是寥寥十来个人罢了,其余的不给他捣乱就不错了。”
“五叔让这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