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聪方才那句话,引得一众人把目光投过来,经过林间追逐后,又淋了雨,此时的绿珠云鬓散乱,衣裙褴褛,不复刘羡登楼时的端庄清冷,但这却给她增添了几分妩媚韵味,一众并州人哪里见过此等绝色?一时都看得呆了。
还是刘羡不动声色地把绿珠拉到身后,又给她找来了一顶纱笠,遮住了绿珠的容貌,众人这才移开眼神,然后此起彼伏的叹息,显然是心中羡煞,但又不好表露出来。就连刘琨都在一旁打了个手势,仰天长叹道:“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这个时候,刘羡唯有装傻充愣,对刘聪问道:“今天收获如何?”
“大丰收!”回答的却是祖逖,他此时正坐在马车上,脸上也露着闲适的笑意,看来是他刚刚清点了一遍。
对刘羡掰着手指算道:“两百对合浦珍珠,三座红珊瑚,六十块蓝田璞玉,十三根百年辽参,两卷曹不兴的《青豀侧坐赤龙盘龙图》,三十匹西域火浣布,五件金缕衣,十五坛葡萄酒,你猜还有什么……”
“是什么?”
祖逖从马车里略微翻检,掏出一个做工极尽精美的小檀木盒,打开,取出一颗晶莹七彩的珠子,在月色下仍显得流光溢彩,一看就不是凡品。
祖逖神秘兮兮地说:“这是四十年前,天竺高僧康僧会到江东时,献给吴主孙权的真佛骨舍利!价值万金呐!”
佛骨舍利!?刘羡靠过来一阵观摩,也没看出有什么奇异,就问道:“士稚是怎么认出来的?”
“白马寺就供着另一颗佛骨舍利,跟这颗一模一样!整个中国就这两颗,我还能看错吗?我就说怎么吴主内库里没有,敢情是进了石崇的腰包!”
这又是从哪里听的消息?还跑到白马寺看佛骨舍利,怎么比我这个洛阳人更懂洛阳?刘羡用怪异的眼神打量祖逖,再联想到他的兼职,他恍然大悟,选择相信祖逖的判断。
可收获如此之大,祖逖仍不满足,他嗟叹道:“可惜你没进过石崇的宝库,当真是琳琅满目,取之不尽!我们只是赶时间拿了些值钱的,还不到他珍藏的十分之一!两辆马车还是太少了!”
刘羡笑道:“贪心不足,小心以后吃大亏!有了这些,也足以让石崇心中滴血了。”
祖逖这才收敛神色,但口中犹自感叹道:“真不知这些奇珍,他是如何得来的?”
其实话说到这,大家都隐隐约约猜到石崇暴富的手段了。看来灭吴一战,不仅结束了南北割据的局面,也肥了征吴将领的腰包啊。以石崇的手段,在荆州当了几年刺史,怕不是草皮都被刮过两遍。
刘羡回头问刘聪:“可奇珍再值钱,多半都不能出手,没有问题么?”
刘聪起身笑道:“有什么问题,两辆马车,一辆装奇珍异宝,一辆装真金白银,我不缺真金白银,刚刚说的这些东西,我全拿了运回老家。剩下的金银你们分了,也省得麻烦,如何?”
按照之前的约定,无论劫获多少,刘聪声称要拿六成,而眼下这个分法,他显然是占了大便宜。刚刚提到的那些物件,便宜一点的如葡萄酒,在市面上就价值数十金,贵一些的如火浣布,完全是有价无市,更别说还有真佛骨舍利,笼统算下来,价值恐怕数万金,抵得上一州数年的赋税。
而反观另一辆马车上的财货,大约有三千枚金饼,算得上一笔巨款,但显然和刘聪所获相差甚远。
不过刘羡、祖逖、阿符勒等人都没有反对。虽然计划中刘聪出力最少,但本质上,他才是真正的组织者,可以说没有刘聪,这次行动便无从说起。
而且真金白银有真金白银的好处,正如刘羡此前疑问,珍宝固然珍奇,但是很难出手,一旦流通到市面上,极容易被石崇发觉,那就大事不妙了。相比之下,金银则可以随手花出去,在洛阳这个公侯扎堆的销金窟,三千金虽然也很多了,但到底不会引人瞩目,这种自在逍遥的感觉才是年轻人喜欢的。
阿符勒沉思少许,先说道:“我先拿吧,我要六百金。”
刘羡讶然道:“你只拿这么点?”
阿符勒答道:“老实说,这一次来洛阳,我非常痛快,这笔金子,按道理来说,我该分文不取。可是族中灾荒,还等着我买粮回去,这次死了一些族人,又有一些鳏寡孤独需要赡养。我算了算,六百金,足够了。”
他的话语斩钉截铁,不容人拒绝,其中的气度也极令人欣赏。
接下来祖逖和刘琨看过来,祖逖笑说道:“本来说好的是两百金佣金,现在看来,我怕是要大赚一笔了。”
他确实是要大赚一笔了,刘羡其实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决定,他先问道:“士稚,我听说你在西郊同少孤为伍,济贫救难,广结侠士,是也不是?”
“嗨,何必替我美言?扣这么大一个帽子,不过一群恶少年混在一起,找个出路罢了。”
“本就是一回事。”刘羡微微点头,向祖逖笑道:“那这样吧,这笔钱我暂时用不上,不如就寄放在你这里,专门做些好事,若是事后我有急用,再找你不迟。”
言下之意,就是这笔钱送给祖逖,供他在洛阳拉帮立派,壮大事业。
“正合我意!”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