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有一颗软弱的心,就是手持神兵,也只会遭人凌辱。但他还是有些不明白:“可为什么一定要弃易从难呢?”
石崇挥挥手,又让赵黑来回答,赵黑说:“无非是剑术英武,枪法朴拙罢了。”
言下之意,其实就是舞剑要比持枪更帅气好看,为了这个好看,他们宁愿冒生死的风险。
司马玮一愣,随即捧腹大笑,他对石崇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太仆,我明白你的话了!原来这就是剑心!”稍稍一顿后,他由衷赞叹道:“三言两语间,说得我都想去练剑了。”
“殿下千金之躯,舞的是诸侯之剑,又何必与这些凡夫计较?”
两人又是一阵大笑,随即举杯共饮,可谓是宾主尽欢。
但一旁听了许久的司马脩华却甚是不喜,她身为公主,一来和刀剑这些话题无关,二来也不是想来宴饮的,故而鼓着小脸,滴溜溜的眼珠瞪圆了,对司马玮抱怨说:“五兄,五兄!”
司马玮如梦初醒,顿时明白她的意思,连连自责道:“小妹莫怪,小妹莫怪。”而后又问石崇道:“都说太仆这金谷园风光绝好,不知能否带我小妹一观啊!”
石崇也乐得公主离开,当即把石超喊过来道:“溪奴,你带公主去外面散散心,四处走走。”又嘱咐说:“看样子等会有雨,不妨早点回来。”
石超闻弦歌而知雅意,知道这是要他拖时间的意思,微微点头说:“六叔的意思我晓得。”当即就邀请脩华到千鲤湖边参观。
脩华早就坐闷了,这时得到自由,哪有停留之意,小鸟似的就跑了出去,毫没有公主的风范。
如此一来,厅中除去石崇的侍女和护卫外,就只剩下了石崇和司马玮两人。
两人又宴饮谈乐,烘托了半天的气氛,等到天色渐渐昏黑,石崇自觉已与始平王聊得热络,也该进入正题了,就不动声色地问道:“说回来,最近天气如此闷热,不知陛下身体可好?”
司马玮这两日刚去宫中见了一趟父亲,他摇头说:“最近身子越来越差了,春天的时候是失眠,可到了这个天气,常人都热得睡不着,陛下却反而嗜睡了。”
“怎么说?”
“我前天顶着太阳看望他,可谓汗流浃背,结果进了宫,陛下连冰鉴都不用,就在榻上昏睡,我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陛下方才醒转。后来我问服侍的黄门,说陛下如今一日不过能醒四个时辰,真是老了!”
“五十春秋的人,体寒嗜睡,本就如此。”石崇劝慰道,但他的重心显然不在于此,而是继续转移话题道,“不过听说最近内朝都是临晋侯在处理,禁内也是临晋侯在服侍,也不知到底做得如何。”石崇口中的临晋侯,指的就是三杨之首的杨骏。
司马玮饮了一杯酒,纳闷道:“不过不失吧,有杨珧在,朝政还是没什么问题,但要说好在何处,恐怕也好不到哪去!”
石崇听他露出不满之意,心下顿时有了几分判断,但脸上还是故作糊涂,继续道:“殿下指的是……”
司马玮洒然笑道:“太仆何必装糊涂呢?今年年初的时候,天上出现了日蚀,紧接着京都地震,震塌了太庙,四月初,天上下起了冰雹,前几天鲁国又来了消息,说天降妖风,将树木民舍大肆摧拔!这些都是不吉利的征兆啊!”
“都说天人感应,天人感应,国家接连出现这种大事,天意已经很明显了,朝中出有妖孽啊!太仆不这么觉得吗?”
好直接的回应!石崇心下吃了一惊,也不好继续藏着自己的立场,略一沉吟后,颔首道:“车骑虽说理政上不过不失,但在用人上,确实有些闭门营私,排挤贤才的迹象。”
“何止是排挤贤才?!”司马玮举杯抿了一口酒,继而冷笑道,“现在在禁中,我要面见陛下,还要先向他通报呢!国家这么多宗室藩王,哪个不比他更有贤望?无非是沾了皇后的福,所以才如此猖狂!太仆,我说句不该说的话,他若是继续这样下去,恐怕后汉十常侍之乱,今日就要再现了!”
饶是石崇已经做好了准备,听到这句话还是难免一惊:
司马玮对杨骏的反感竟然到了这个地步!这是他一个人的看法,还是大部分皇子的看法?看来自己预想的没错,至少以杨骏现在的威望,恐怕是当不好大晋这个家!
可若杨骏不行,谁才行呢?汝南王吗?眼前的这位五皇子吗?
自己当初听闻消息,还以为这位殿下学会了韬光养晦,现在看来,恐怕只是身边高人出的主意,但以他如此果锐的个性,恐怕也必然会闹出一番风波吧!
石崇一时间念头千回百转,开始权衡自己和这位始平王殿下的关系,到底该保持在什么距离合适。
他试探道:“那不知殿下以为,想要澄清宇内,整治朝堂,该从何着手呢?”
司马玮断然道:“所谓治病当治本,擒贼先擒王,我虽不才,却愿效仿宣帝。只要杨骏敢露出半分不臣之意,我就算舍去这身性命,也要除去他那个祸根!”
好重的杀气!石崇又是一惊,但同时心中也对司马玮存了几分轻视:这位殿下太没有城府了,两人交谈未久,他竟然就这样托底?!若是府中有谁打入的内间,他必然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