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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溪石斑斓的岁月(2 / 3)

的印象。但细细想来,刘羡又觉得合理,因为生活的态度是由人决定的,孩子不会记得忧愁,而长辈们也关爱他。

因此,在这种环境下,还是孩子的刘羡充满了勇气,偶尔也会做出一些惊人之举。

记得大约是在夏日的时候,刘羡也是在和朋友捉迷藏,只不过这次人多一些。除了张固和郤安外,还有同辈的族兄刘玄与刘恪,这次是由刘玄来捉,其余四人藏。张固选择藏在池塘边的大箱,刘恪藏在书房门后的夹缝里,而郤安和刘羡都看中了右厢房的衣橱,对一个三岁的孩子来说,刚刚好能够挤进去。

但郤安快人一步,他爬进去后就对着刘羡嚷:“辟疾,这里满了。”,然后“砰”的一声,柜门就关住了。

刘羡瞪了衣橱一眼,也来不及生气,毕竟时间已经不多了。

可走出房门后,地点的选择便困扰着他,还能到哪里去呢?

他抬头看天,心想,假如我能飞就好了。

但抬眼看见的并不是天空,而是一棵桑树层层叠叠的枝杈,无尽的桑叶恰似千万张发光的绿手掌,在微风下对着刘羡轻轻招手。刘羡恍然发现,这棵桑树恰如庭盖一样笼罩四方,正好与屋檐的西南角重叠。

如果藏在这里,定然没人发现。

三岁的刘羡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然后他就开始爬树。

桑树的中间有一个大的分叉,刚刚好让刘羡踩上去,然后他眼前出现了两块树瘤,好似人瞪大的眼睛。刘羡深吸一口气,手抠着一块,小脚踩着一块,猛一用力,就爬上了去一个新的分杈。

用相同的方法登上树梢,桑树为此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声,树干也开始摇晃,令刘羡始终难以站稳。一个三尺多的孩子,踏在碗口大的九尺枝头上下摇晃,若有旁人看到这一幕,不知道会有多担心。但刘羡的心中却只剩下兴奋,他沉浸在即将成功的喜悦中,双手腾空,而后有如神助般地在树枝上小跑几步,而后一跃而起。

刘羡那一刻的感觉是奇妙的。耳边的声音消失了,又或者宁静包裹住了他的双耳,让他只能感受到自己鼻腔里的呼吸。而身前身后毫无着落的轻松,让他以为有清风穿透了自己,将自己消融在天地。最终湛蓝无垠的天空浮现在眼前,云朵似划痕般散落在苍茫的天际里,阳光刺目,可更显得苍穹深邃。

而等他站稳脚跟,视线落在四周鳞次栉比的屋檐,还有远处古朴的洛阳城墙时,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快乐充满了刘羡的身心,让还是孩子的他想放声长啸。

可惜他还在捉迷藏,好胜心督促他:他该藏起来了,他不能长啸。

于是刘羡赶紧躺在房檐上,拉起一丛桑叶挡住自己,而刘玄恰好从下方经过,并没有看见。

直到这时,缓过劲的刘羡才发现一个事实:自己后背已经湿透了,双手双脚都有些不听使唤。原来他为了爬上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而自己又毫无知觉。

但这不妨碍小刘羡感到快乐,等刘玄走到别院后,他又忍不住回想起刚才的感觉,很快沉浸到一些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幻想。好像自己闭上眼,双腿再一跳,他就能到达天际线上那隐约的山峦。

不过疲倦很快爬上了刘羡的眼角,当屋檐温柔的凉风钻入他的衣领,眼前的桑叶又散发出一股沉郁悠扬的清香,阳光就在桑叶星星点点的缝隙里消失了,刘羡也就自然而然地在屋檐上睡着了。

梦里他在树梢踩上了风,从梦的这一头飞到了那一头。

等刘羡再从那一头回到这一头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太阳挂在西面的山岳上,失去了刺眼的锋芒后,它红得仿佛母亲的朱砂,显得很可爱,刘羡因此不自觉地盯着它看了一会儿,然后才被自己的名字惊醒。

那不是一两个人的呼唤声,而是一群人的呼唤声,有的人在喊“公子”,有的人在喊“辟疾”,还有人在喊“刘羡”,但毫无疑问,这些呼唤里都带着焦虑与担忧。

原来刘羡在屋檐上睡了足足三个时辰。三个时辰,足以把一场捉迷藏变成一场失踪。当刘玄花了一个时辰,哪怕认输也找不到刘羡的时候,张希妙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于是也带着仆人寻找,而后事态逐渐扩大,大伯母费秀、二伯刘瑶、十二叔刘晨、还有张固的父亲张通、郤安的母亲寇真,都加入了寻找的队伍,但毫无意外,他们都没有找到。毕竟没有人能把孩子和房檐联系在一起。

就在希妙已经忍不住焦虑,打算派人去通报洛阳令的时候,刘羡在房檐上站了起来,他在夕阳的余晖下,兴高采烈地对地上的张固挥手,说:

“我在这里,阿田,我又赢了!”

而苍头宗六看见公子站在那么高的地方,被吓得不轻,连忙让刘羡别动,而后自己搬了架梯子过来,这才小心翼翼地把刘羡抱下去。

王七还没把刘羡放下,希妙就把刘羡接起来,手掌高高扬起,又轻轻落下,笑中含泪地问道:

“冤家!你要吓死我!”

但刘羡回答得驴唇不对马嘴:

“阿母,我赢了,大家都找不到我哩!”

而希妙则假嗔道:“那地方那么高,你怎么上去的?”

刘羡又看了一旁的张固一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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