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窗帘严丝合缝地拉上,除了遮掩尽屋内春光,还藏起一双满是戏弄的眼睛。
温幼梨一回到房间就把黑陶片先找地儿放起来,接着又去卫生间打香皂洗手。
毕竟骨灰沾满了手,不洗干净多多少少心里都会膈应。
不过那不是温小蝶的骨灰,是她在新月大饭店找后厨要的猪骨灰。
梨园散席后,她心里就隐隐有种预感...
能在沪海坐稳少帅这位置,可见聂书臣并非草包,还是有些本事。
回到新月大饭店后,她洗漱完也拜托辉子给她安排个舞女的身份,前思后想仍旧觉得不放心。
这黑陶罐装猪骨灰,算是她给自己上的第二重保险。
其实刚才在楼下,她装惨扮可怜已经让聂书臣信了七八分,要不是聂嘉树和聂瑶汐突然回来,那一罐猪骨灰也不至于碎得四分五裂。
她纯粹不爽聂瑶汐。
本来想相安无事各自完成任务,屡次挑衅她也是有仇就当场报了。
可在从庄宜霏嘴里知道聂瑶汐一直算计原主后,这兴致就变了。
一下就从小打小闹,变成两朵白莲花的斗智斗勇。
有一点温幼梨始终没想通。
温小蝶被带去副都统府,原主筹钱想把温小蝶换出来的事从未对任何人提及。
那...
聂瑶汐又是怎么知道原主缺钱,还故意让庄宜霏在原主面前提到老督军病弱,督军府花重金聘找冲喜新娘这桩事。
乱世飘摇,家里有清白姑娘却缺钱的门户不会少,为何那么巧就选中了她?
这点不难猜。
因为聂瑶汐是在督军府广贴布告前就给原主下套,让原主心甘情愿往里面钻。
或许。
温小蝶的死亦和她有关?
赵文清防着她,她很难找到突破口。
眼下破局的关键怕也只有杜少昂。
至于窗户对面,那个拿着照相机将她看了精光的纨绔少爷...其实她早就有所察觉,她是故意的。
没记错的话,聂瑶汐在这世界的任务是成为督军府的团宠。
玩手段仗势欺人的团宠就别当了。
心脏的东西,只配当小丑。
温幼梨拿上睡衣去浴室简单洗漱,做完一系列的护肤后,她瘫在柔软的床上倒头就睡。
正对着她窗户的房间,男人赤裸着上半身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阖上眼,少女跪坐在地上眼尾湿红的可怜模样...还有纤细的手指解开颗颗盘扣,露出藏在旗袍下的丰软莹白。
“操!”聂嘉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吐出一口浊气后他撸了把自己黑硬的短发,又让掌心紧贴在胸口处。
暗沉寂静的卧室,心脏怦跳声近乎震耳欲聋。
这心率甚至比他第一次开飞机还快!
聂嘉树勾回头去看床边落地镜里的自己,满头细碎的汗珠将他黑发打湿,上半身的肌肉因为过度兴奋的缘故充血涨红。
最狼狈的是那双被情欲侵占的眼睛...
聂嘉树晃晃头,似是要把脑袋里的那些废料甩出去。
他刚才也是疯了,透过相机看到她脱衣服的时候就应该拉上窗帘,怎么就鬼使神差把过程给看完了!
相机拍到她的时,他没及时收手是因为——
因为那小姑娘心思深沉,加上今晚她和聂书臣在家里莫名其妙闹了一通,他确实心里生出好奇和探究。
只是不知道最后怎么演变成了...
偷窥。
这两个字仿佛粗长尖利的棺材钉,狠狠砸进了他心底。
聂嘉树又骂了句脏话,径直起身走去浴室。
深夜无眠的不止他一个。
聂书臣已经在书房坐了好几个钟头,期间张副官打来几通电话汇报工作,他的人已经顺利接管沪海商储银行,只需要明天一早在《申报》刊登钱有财被仇杀的新闻,这件事就算尘埃落定。
他以身入局给钱有财营造出龙阳癖好的假象,就是为了让龙虎门对钱有财下手。
近来南京那边对他防备颇深,甚至隐隐对他有所怀疑,他不便动手只能借刀杀人。
目的达成他没必要再去费神思虑。
不过——
两道眉眼相似、性格却截然不同的身影在脑海里折射又重叠。
手指极具规律敲击着桌面,半晌戛然而止,调转方向拨通了一则电话。
铃响许久才被接通。
“我是张铭诚,请讲。”
“准备些礼品,后天我要去一趟青山别院。”
“少、少帅?您还没睡的?”
“...”聂书臣嗓音淡淡,“还有事?没事早些休息。”
“等等——”张副官半是玩笑的口吻问道,“青山别院是温峥嵘的住所,那温二小姐现在兴许也住里面。少帅您后日过去,不知是去拜访老的,还是去看望小的?”
“你看着准备。”
什么也没套出来的张铭诚兴致缺缺应了声“是”。
“张副官。”
“少帅还有吩咐?”
“你今晚看守梅园有所松懈,俯卧撑三百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