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上的角儿换了一波又一波,温幼梨随温峥嵘与各桌也推杯换盏吃了些冷酒。
最后绕回主桌,三堂主和四堂主忙是起身同温幼梨碰盏,“二小姐小抿一口便好。”
温幼梨笑着饮尽,又给足面子道,“和旁人喝酒抿下一口我心里还能过得去,三堂主与四堂主对青麟帮付诸多年心血,我又怎好敷衍了事?”
“二小姐豪气爽快,又有知恩图报之心。虽是国外长大,却像极了我沪海的江湖儿女!二小姐日后若有吩咐,我三堂口定竭力相帮。”
“四堂口也以二小姐马首是瞻!”
赵文清饮下杯中酒,又给自己添了一杯,不动声色笑着道,“老五老六愣着做甚?还不赶紧起来表忠心!”
五堂主鲁玉壶是个矮胖圆,管理青麟帮的大小账目,算数在沪海无出其右,也是个能人,有几分傲气,“我等对青麟帮从无二心,就是有些心里话想问问老帮主。”
温峥嵘看出他想找茬,不急不缓笑道,“你问。”
“青麟帮在沪海盘踞多年,这些年虽有衰退之兆,可也不用一个姑娘家出面帮衬吧?”
六堂主在几人中年纪轻,相貌也俊朗些,就是总一副神色不定的摆态。听完鲁玉壶的一番话,他也跟着附和,“老帮主想将青麟帮交由二小姐我等没意见,谁都想打拼下来的家业后继有人传承。可就这么轻易让二小姐接管了青麟帮,我们心里都没底,要是青麟帮每况愈下...”
“我听出来了,五堂主和六堂主不是反对我接管青麟帮,而是担忧我接管青麟帮后,青麟帮不仅没好起来,反倒是衰态愈演愈烈。”
温幼梨不慌不忙给自己又斟满一杯酒,“既是有所担忧,我温二也给各堂口叔叔伯伯们表个态,我接管青麟帮后以足月为限,到期请各堂主投票子决定我是否能继续接管青麟帮。”
“这...”六堂主李跃松和五堂主关系最为密切,二人对视一眼,又不知该如何拿主意。
“咳——”赵文清用力搁下酒杯,重重咳嗽了声。
二人也反应过来,正欲开口,辉子一挑门帘走了进来,躬身凑近少女不知说了些什么。
片刻,少女眉眼弯弯,笑得纯善可欺。只那弯着的杏瞳却又亮起让人看不透的狡黠。
“想来二位叔伯还有话要说,不过且先等等。今晚台上的角儿都不是我有意捧的,我惦记着的那位正在梅园亮嗓子,想他这会儿唱的也差不多要到时候了,我去请他过来再唱一折子戏给叔伯们静静心。”
温幼梨和辉子前后脚刚离开牡丹楼,赵文清撇嘴冷笑,极其不给面子道,“瞧瞧这做派,为了一个戏子就把我们给撂下了。”
鲁玉壶和李跃松来得早,刚听温幼梨提到“梅园”就吓了一哆嗦。他们刚到梨园,就打听杜老板今日可会在牡丹楼唱一折,谁知跑堂阿弟说杜老板的场在梅园。
他们又追问是谁点了杜老板的戏,想着多出些钱把人半道截了。
跑堂阿弟不敢得罪青麟帮,只好惶恐报出名号,鲁玉壶和李跃松顿时偃旗息鼓。
“老帮主,二小姐想捧的角儿可是杜老板?”
温峥嵘噙着笑,模棱两可,“或许。”
“我听说杜老板今夜在梅园唱,梅园可是有贵客的!”
“你是说聂少帅?凑巧我们刚在梨园门口见了一面。”
“二小姐去梅园请杜老板过来,这不是明目张胆跟聂少帅抢人?老帮主,您还是过去拦着吧,别让二小姐把人得罪了,少帅也记恨上我们青麟帮了!”
“你们尽管吃好喝好,别乱操闲心。”温峥嵘气定神闲夹菜喝酒,囫囵咽下一团鱼肉,慢悠悠又吐了句耐人寻味的话,“我也想瞧瞧那丫头还藏着多少本事。”
赵文清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心里却在腹诽:聂书臣不爱美人爱军权,这在沪海可是人尽皆知。小毛丫头仗着有几分姿色也妄想让聂书臣给些面子?
痴人说梦。
他倒要看看,这位托大摆谱的二小姐,今儿到底能不能把那杜老板请来!
...
张副官带着几个警卫员守在梅园门口,脸上写满忧心忡忡,警卫员以为他不舒服,还好心关切让他去休息会儿。
只有张副官自己心里明白,他今夜险些误了少帅的大事!
刚才在梨园门口,少帅有意避开和那位温二小姐的亲密接触,他也不知自己抽了哪根筋,竟然怜香惜玉起来,咳嗽了声提醒少帅要顾及青麟帮的面子。
今夜青麟帮的面子再重要,也比不上少帅筹谋已久的棋局来得重要。
要是能把沪海商储银行给吃了...
可怜那人比花娇的温二小姐,估摸这会儿都要伤心欲绝喽。
张副官咂吧着嘴,很是惋惜的模样,下一瞬目光定住,随着那两串水灵灵的“艳绿”渐行渐近。
等人走到跟前,警卫员提防做出拔枪动作时,他才猛地回神,赶紧命人把枪收好。
“二小姐这是?”张副官摸不清少女的路数,不过跟在聂书臣身边久了,也有些识人断面的本领。
譬如眼前这位,善气迎人笑得像菩萨仙女似的姑娘,绝不是面上看着那么好相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