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梨下个月便要同顾首辅成婚,到时候还望徐大人赏光,前来吃上一杯喜酒...”
成婚,喜酒?
和...顾璟衍?
徐子鹭刚清醒一刻的脑袋似着了团火,将他给焚烧的浑浑噩噩。
任由冰冷的雨水打湿他头发,衣衫,他也如薄肉炙烤在火堆上,煎熬着,痛苦着。
“不...不会的!梨梨,你在骗子鹭哥哥对不对?”徐子鹭再一次伸出手,用力攥住她裙摆,指尖剧烈颤抖着,“梨梨,我知道你气我、怨我,跟我赌气。但你不能拿自己的后半辈子来赌气,顾璟衍他是什么样的人?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鬼,是——”
“是心狠手辣的罗刹。”温幼梨淡淡接过话,“自我入京以来,就常常听人这般说他。”
“你知道!那你为何还要嫁给他?”
男人满脸的雨水和泪水,扯着脖子喊出这话时,温幼梨勾唇哂笑,“把我嫁给他,不也是你数月来的心愿么?”
徐子鹭颤颤唇,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让我在雁山书院引他注意,让我扮成舞姬勾引他,不都是你默许魏青阑做的么?”
温幼梨脸上的笑意更浓,眼底的神色却更淡漠,“怎么?现在我真要嫁给顾璟衍了,子鹭哥哥不说声恭喜,反倒还阻挠起来?”
“梨梨...”
徐子鹭垂下头,身子蜷缩在一起。
他疼。
她每说一句话,每说一个字,他都疼得喘不过气,喉咙犹如吞针。
“徐子鹭,是你把我推到顾璟衍身边的,不是么?”
是啊。
是他把她推走的,是他先不要她的。
“徐子鹭,你不要同我说你如今后悔了。”
徐子鹭埋头苦笑,他岂止是后悔啊...
“梨梨,是子鹭哥哥错了...”
“徐子鹭,或许从一开始,你我就都错了。”温幼梨望着密密而斜斜的雨珠,幽声笑道,“我错在当初不该救你,应该让魏青阑看到奄奄一息的你出手相救。”
“而你的错,就是明明不爱我,却把我当成魏青阑的替身与我定下婚约。徐子鹭,不知有多少次你在看我时,我都觉得你好似透过我再看另外一个人。”
“你既不爱我,不愿娶我,为什么要答应这桩婚事?为什么要在黑暗中给我点上一盏灯,在我踉踉跄跄往那盏灯的方向走去时,又要一脚把灯踹翻?”
温幼梨,“现在你幡然醒悟了,就又想把灯重新点上,又想让我回到你身边?徐子鹭,你不觉得你太自私,对我太残忍了么?”
“不要再说了梨梨...求你别再说了好不好...”徐子鹭哑声呢喃,气息渐渐孱弱,喉咙里隐隐发出呜咽的哭声。
“徐子鹭,这世间每一个女子都是鲜活的,独一无二的,应该被善待的。没有谁是谁的替代品,更没有谁是作为满足你私欲的存在!”
“我知道!我知道我做错了梨梨,我知道不应该把你当成替代品。”徐子鹭猛地抬头,眼底猩红望着面前冷漠如冰的少女,“这三日,我不曾阖过眼,我也终于明白了,什么救命恩人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那只是我年幼时的执念,是一抹温存罢了。”
“真正重要的,是陪我度过一年又一年春秋冬夏的人,是与我从年幼懵懂,走到青葱年少的人!”
“梨梨...你知道这些日你不理我,我有多难受么?我要崩溃,要发疯,看着顾璟衍抱着你从我面前离去,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徐子鹭下颌紧绷,嘴唇颤栗发抖,“我不敢想从今往后没有你的日子,子鹭哥哥不敢去想啊...”
温幼梨垂下眸子,看向徐子鹭时神色无波无澜,冷漠到让人胆寒。
她这模样让徐子鹭陌生,更让徐子鹭从心底感到不安、恐惧。
蓦,温幼梨唇梢勾起一抹弧度,带了些许酸涩。
她笑了。
灿若梨花的面颊娇柔可欺,清艳的皮囊下,透出一身酥人媚骨。
“可是怎么办啊子鹭哥哥...”
“幼梨...好像喜欢上了首辅大人。”
青色油纸伞翩然离去,她的裙摆也从他掌中抽离开。
握不住了,不管用了多大的力气,都握不住。
他真的把她弄丢了...
“轰——”
电闪雷鸣,细雨变成了倾盆,将他打湿了彻底。
“幼梨,幼梨——”徐子鹭想起身去追,三日无眠的身体支撑不住他这般糟蹋,腿一软,重重摔在了温府门前的石阶上。
他艰难挪动着膝盖,一步步挪到闭合的大门前。
手掌用力拍打着厚重的门,他嘶声力竭着哭喊,妄想门后的人能回心转意。
“子鹭哥哥错了!幼梨你回来,回来好不好,求你回来,我求求你,求你...”
拍门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只是他等待的人再也没出现。
雨势愈来愈大,急而密,重而沉。
街上无人,只有一袭湿透的白衣在雨中踽踽独行,一路跌撞,他忽而哭,忽而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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