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青阑是在云台寺的山脚下和徐子鹭碰面的。
她刚从马车上下来,便瞧见男人一袭白衣,正失魂落魄踩着一个个石阶下山。
清瘦的身影三摇五晃,每走一步路,都好似快要跌坐到地上。
没了生气,丢了魂魄。
魏青阑不知徐子鹭刚才见了谁,又发生了什么事。眼下她心虚至极,害怕徐子鹭察觉出她的算计,一心只想赶紧补过,别和心爱之人生出嫌隙。
“子鹭哥哥——”魏青阑快步跑到徐子鹭面前,随着声音喊出来,她眼中积蓄的眼泪也一同夺眶而出。
徐子鹭睫帘簌簌抖动,他惊喜抬起头顺着声音望。
瞧清楚来的人之后,眼中的喜色慢慢黯淡,又沉了下去。
不是她...
那情绪遮掩的速度很快,即便是心思极重的魏青阑也没发现蹊跷。
“子鹭哥哥...”魏青阑扑进徐子鹭怀中,眼泪洒在他衣襟上,“你打青阑,骂青阑吧!都是青阑的错,是青阑害了温妹妹...”
魏青阑哭的楚楚可怜,豆子大的泪珠一颗颗往外翻涌。
魏青阑不知道温幼梨躲过一劫,真以为她人已经死了。
听说徐子鹭来了云台寺,她想着徐子鹭是心中有愧,来菩萨面前求心安来了。
魏青阑心里虽然高兴温幼梨死了,不过摸不准徐子鹭的意思,害怕徐子鹭因为这事厌烦她,更怕徐子鹭拉她一起去见官。
“子鹭哥哥,青阑是无意害死温妹妹的...”魏青阑边哭,边从衣袖里摸出一把匕首,她往后退了一步,用匕首狠狠抵住自己脖颈。
“青阑心中有愧,若子鹭哥哥不愿原谅青阑,青阑现在便以命抵命,下九泉给温妹妹谢罪!”
徐子鹭盯着距离魏青阑脖颈只有一寸距离的匕首,他轻扯动唇角,声音沙哑道,“放下吧,小心真伤到了自己。”
魏青阑心喜。
她没想到徐子鹭竟如此轻易原谅了自己。
可徐子鹭下一句话,又将她心头的欢喜浇灭了个无影无踪。
“幼梨无事。”
魏青阑脸上的表情一僵,不过转瞬即逝,很快就收了起来。
“无...无事?”魏青阑扯出一丝笑意,“真的无事?可我听说那些舞姬都是刺客,都被首辅大人赐死了啊,温妹妹怎么会相安无事的?”
徐子鹭沉默不语。
魏青阑,“按照顾首辅的性子,那是宁可错杀一百,也绝不会放过一个的。可如今幼梨能活着从首辅府出来,难道说...”
她倏然收了声,眼梢悄悄朝徐子鹭面上扫去。
魏青阑想说什么,徐子鹭心底很清楚。
“够了。”
他冷声打断她的话。
魏青阑胸口突突跳着,湿润的眸子不敢置信望着眼前的男子。
徐子鹭以前从不会对她用这般语气说话的...
“你我差些将幼梨害死。”徐子鹭声音淡漠,“无论幼梨昨夜是怎么从首辅府出来的,这件事只能你知我知,今后休要再提。”
魏青阑蠕动了两下唇,最后只吐出一个“好”字。
徐子鹭拿走她架在脖子上的匕首,手臂一抬,便把匕首丢进一旁的草垛里。
“走吧。”
男人冷漠的态度让魏青阑很不安。
难道是自己有意要败坏温幼梨名节的事情被他发现了?
可也不该啊!若是发现了,依照徐子鹭的性子,定会找自己问清楚。
魏青阑实在不知徐子鹭对自己的态度怎么会突然转变。
她想挽上徐子鹭的手臂一同走,没想到竟被徐子鹭躲避开。
“我与幼梨婚约尚在,还是各走各的为好。”
魏青阑咬着唇,委屈点了点头。
她嘴上没说什么,衣袖下的手指却慢慢蜷缩攥紧,指甲深嵌进掌心肉里...
...
温幼梨一觉睡醒,没想到徐子鹭对自己的好感度又增加了10点。
天气放晴,温幼梨心情跟着也变好了,一大早就起来作画,画了一堆让小棠瞠目结舌的东西。
“小姐,这...这是什么啊?”小棠随手从桌上捡起一幅画,问。
温幼梨正低着头专心致志给手里的画描色,她抬眼匆匆扫过,“自然是衣裳。”
“这是衣裳?”小棠惊诧吆喝了一嗓子,“这只有领口有扣子,怎么能穿出去啊?”
小棠在脑袋里想了一番这衣服做出来穿在身上的模样,当下便红透了脸,羞赧着赶紧把画放在桌案上。
温幼梨瞧瞧她那小模样,掩唇娇笑出声,“傻小棠,这是要穿在裙子外面的,可不是直接套上就穿的。”
温幼梨拿过那画跟她细细解释,“这是蝉衣,形似蝉翼,薄若轻纱。马上便要盛夏了,我嫌弃裙子外套披帛、大袖衫都太过老旧,就想做些新样式的罩衣。”
“你瞧,这蝉衣又薄又透气,等着盛夏热了,裙子外面披上一件美观又遮阳。”
小棠挠挠头,越看越惊叹,“这罩衣样式奴婢见所未见,小姐是怎么想出来的?”
温幼梨笑而不语,又拿出一幅画给小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