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院子里一片狼藉。
原本挂满瓜果的菜地,被横推,竹竿子、豆角黄瓜蔓胡乱地扔了一地。
一个捡漏的石棉瓦棚子拔地而起,里面密密麻麻地,堆满了铁锹和木柄。
大门下面,更是堆着一个个一米见方的包裹,圆滚滚的,一个破损的包裹,还露着一只手套……
轰……
看到这些,潘亿年的头皮一下子就炸开了。
前世,除了逼死覃琴的高利贷头子之外,判刑最重的,就是倒腾应急药品和铁锹手套的,很多人背叛了无期,还有两个根高利贷头子有瓜葛的倒霉蛋,也吃了花生米。
他早就猜到,他老爹不会按常理出牌。
但是,他也没想到,他老爹竟然跟这玩意干上了。
这不是往绝路上走吗?
看着还在冒雨给货物盖塑料布的老潘和李兰玉,潘亿年连忙跑过去,插上了大门,压着嗓子喊道:“爸,你疯了吗?这些可是救灾物资,你倒腾这个,就不要进去踩缝纫机吗?”
“你个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李兰玉直接给了潘亿年一巴掌。
老潘勒好绳子之后,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没你说的那么严重,真正的救灾物资,是急救药品、防雨帐篷、编织袋、绳索,这些充其量只能算沾边。”
潘亿年急得连声大吼,“爸,今年不一样,长江、松花江、嫩江,已经爆发了洪水,黄河水位线也超过了警戒线,就连咱们北边的滹沱河都变成了一片汪洋,今年的洪水规模肯定远超以往。到时候,这些物资,肯定也会列入管控范围。”
“等事后要是追究起来,可就麻烦大了。”
这一刻,潘亿年是真急了。
他有着重生优势,但是很多话都不能说。
老潘微微一怔,随即笑着拍了拍潘亿年的肩膀,“好小子,开始关心国家大事了,不错,不错,不愧是我潘明山的儿子。”
潘亿年还要说什么,就被老潘拉回了堂屋,拿起毛巾胡乱擦了一把,就点了根烟坐在了沙发上,欣慰而严肃地看着潘亿年,道:“亿年,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吧,爸不是那种贪得无厌的人,等价格起来之后,爸就会以远低于市场价的价格,把货抛出去。”
潘亿年不放心地追问道:“如果价格一直涨的,十倍十倍的往上翻,一把铁锹涨到大几十块呢?”
“你个臭小子,说什么胡话呢?一把好点的铁锹,也就四五块钱,怎么可能那么贵?”李兰玉没好气地给了潘亿年一巴掌,“还有,你能不能盼点好?”
而老潘却是眉头一皱,抽了口烟道:“那个价格不是不可能,不过那种价格一般人拿不到。不过,看今年这行情,一把铁锹卖到三四十块钱很有可能。如果真到了那份上,这些铁锹我就压到25块往外抛。”
“你真这么想的?”
潘亿年看着自家老爸,眼眸微睁。
前世,这些铁锹就涨到了四十来块钱一把,村里便宜些,但是也卖到了三十多块。
老潘又不是重生者,竟然仅凭经验和形势,就能精准预测未来的价格。
这也忒吓人了。
“废话,你是我儿子,我还能骗你不成?”老潘没好气地横了潘亿年一眼,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你爸我有底线。要不是为了博一把,给你小子留点底子,这一批铁锹,我都没打算赚钱。”
“那手套呢?”潘亿年还是有点不放心。
“这个涨价空间,应该不会太大,村里人舍不得用,城里人娇生惯养用不着,我估计涨到10块撑死了,等涨到七八块的时候,我五块钱抛。”老潘。
听到这话,潘亿年大松了一口气。
不是因为老潘有底线,而是这次老潘预测的价格,跟后世有些差距。
后世,巅峰时期,手套一副涨到了三十出头。
比老潘的价格翻了一小倍。
幸好老潘预测得不准,否则他这个重生者还有啥用。
等等,不对,老潘应该越牛越好。
只有如此,等他想躺平的时候,才有足够的底气。
潘亿年美滋滋地幻想了一下,随即不放心地叮嘱道:“爸,你可一定要稳住啊!到时候千万不能贪。”
“你老子比你觉悟高。”
老潘瞪了潘亿年一眼,在烟灰缸里拧灭烟头,穿上雨衣,就往外走。
“爸,这还下着雨呢,你干嘛去?”潘亿年急道。
“滹沱河那边,水位超警戒线了,我得去修堤坝。”老潘。
想及前世滹沱河东段决堤的事,潘亿年心里一慌,连忙拉住了老潘,“爸,太危险了,你能不去吗?”
老潘一把甩开潘亿年的手,指了指电视上正在播放的抗洪抢险画面,道:“看到了没,那些当兵的,跟你差不多大。这些孩子能上,我为什么不能上?这些孩子都不怕,我又怕啥?”
“可是……”
潘亿年一脸焦急。
“别忘了,你把我是当兵的,哪怕退伍了,也是军人。”
说完,老潘就拎着铁锹,骑着车子头也不回地钻进了雨幕里。
潘亿年,连忙追到门口,看着老潘那渐行渐远却无比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