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战一世,杀敌无数,多少次明枪暗箭里走过来的裴玄,竟然在这种时候被鹰啄了眼睛。
一坨泥巴飞成了无数泥点子,铺天盖地朝着自己面门袭来,令人避无可避。
裴玄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泥点子,趁着沈秋秋还没反应过来,丢下手里的锄头朝着沈秋秋追过去。
沈秋秋吓得撒腿就跑,“啊啊啊啊!”
“我错啦!再也不敢啦!”
裴玄几步就追了上去,一条胳膊穿过沈秋秋的腋下把人给提了起来,沈秋秋双脚不沾地,任她两条腿如何扑腾都被裴玄死死禁锢在怀里。
白皙的脸蛋被人毫不留情地抹了一抹黑泥。
沈秋秋撅起嘴,裴玄把她放到地上,在沈秋秋尖叫着追过来之前,裴玄先一步跑走了。
两个人缠斗了几个回合,沈秋秋败下阵来,她怎么会想着和裴玄比谁跑得快。
“不玩了,不玩了。”
沈秋秋扶着机器站着对着裴玄摆摆手,“种地了,种地了。”
裴玄见沈秋秋败下阵来,主动认输,轻轻哼笑一声,转头拿着锄头翻土。
他年轻有力气,又自**武,这点农活还不如他早上练兵器累呢,裴玄逗完沈秋秋,埋头认真干活儿。
沈秋秋休息了一会儿也开始种地。
从前不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沈秋秋如今算是见识了。
春天太阳还没有那么毒辣,微风也还算和煦,但在外面干久了,浑身的汗止不住的往下淌,噼里啪啦都落在了田里。
一双鞋上都是泥巴,露在外面的脚踝和小腿也都是泥巴蹭过的痕迹。
抬眼看去,她预留的玉米地一望无际,一眼都望不到边。
沈秋秋累得跌坐在田埂边的大石头上,她为什么要开垦这么大的一片地,简直是在自讨苦吃。
但其他人可没有这么想,裴玄递来帷帽和纸巾,太阳底下,他的额角也沁出了一层薄汗。
“擦擦汗,歇一会儿,带上帷帽,不然这风吹日晒,你那些胭脂水粉可就白用了。”
沈秋秋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接过了帷帽戴在头上,拿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汗水还混着黑泥。
裴玄扫了一眼,眼里是抑制不住的笑意,在沈秋秋看过来之前迅速转过了头。
“这块土地肥沃,种这么多的庄稼,秋天定然可以大丰收。”他望着这片土地说道。
沈秋秋点点头,“就是种地太累了。”
“累?”
裴玄垂眸看看沈秋秋,她已经累得直不起来腰了,一想到沈秋秋从小到大,娇生惯养,从来都没有做过农活觉得累也很正常。
“你看看他们。”
沈秋秋抬头看去,只见王大伯和她一样,满头大汗,热到脱了外套,只穿里面一件薄衫,汗水都浸湿了整个后背,阿福干活儿最快,手脚最麻利,袖子裤脚被他挽起来,光脚走在田中,脸上的汗噼里啪啦往下淌,几个闺阁姑娘也顾不得自己素日保持的仪态,干了两个时辰的活儿,发丝散乱,脸蛋热的红扑扑的。
但这些人没有一个愁眉苦脸,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快乐的表情。
“他们都不怕累的吗?”
裴玄坐到了沈秋秋的身边,“怕,当然怕。”
“但是在这深山里,种出来的粮食是自己的。”
沈秋秋扭头看向裴玄。
“什么意思?”
裴玄无奈摇摇头,“沈大小姐自然不懂百姓的苦,我来与你算算。”
“一个农户,春天种田,秋天收获,缴纳完朝廷的赋税,若家里富余还剩下一半,除却来年的种子,一家人一年的粮食,你觉得还能剩多少?像梁家、王家尚且能吃饱饭,但每年剩有余粮,他们是做不到的。”
“而家中孩子多的冯家,几乎每年冬天都要靠沈家的接济才能过冬。”
沈秋秋顿了一会儿,明白过来。
在山外,他们做再多的农活,也还是一样吃不饱穿不暖。
但是在这里,他们干农活,是真的可以吃饱穿暖,并且干的越多,粮食越多,不用缴纳朝廷赋税,不用担心来年没有种子种庄稼,种出来的粮食完完全全是属于他们自己的。
甚至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带来的杂交水稻的种子,转基因玉米的产量早就不是他们这里的水稻庄稼可以比的。
沈秋秋看了一眼她选的这块地,保守估计不算玉米杆子,几百斤的粮食是有了,不光如此,进入夏季以后就能吃上粮食了。
“怪不得……”
裴玄看了沈秋秋一眼,“所以你明白了吧。”
沈秋秋立刻恢复了斗志,“我的庄稼种子一定是最好的!”
笑话!她带来的水稻、玉米、番薯、红薯都是顶顶好的,味道暂且不说怎么样,产量是必须保证的。
“我的这些庄稼若是秋收了,莫说养活这二十八口人一整年,就是养个五六年也不成问题!”
什么保温大棚种蔬菜,那都是小儿科,上天赋予的黑土地才是沈秋秋敢拍板种田的最大底牌。
离得最近的王大伯听到了沈秋秋慷慨激昂的最后一句话,他惊讶地大喊出声。
“什么?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