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真不知道,什么样的鹿会流出人血来。”
言罢,他毫不理会脸色骤变的刘子敬,转身来到马车尾部,手中鞭子一挥,轻松划破遮盖之上的油布。
里头的“血葫芦”赫然呈现眼前。
众人围视之下,那张血肉模糊、浑身浴血的身影引得四孙一片倒吸冷气。
林副将与苏念盈随后赶到,更是目瞪口呆,愤怒填膺。
“你这恶徒!青天白日,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图财害命!”
林副将勃然大怒,跃下马背,一把揪住刘子敬的衣襟,挥拳相向。
刘子敬一介书生,加之刚从牢狱脱身,这一拳头下去,立时头晕目眩,金星乱舞,跌跌撞撞瘫倒在地,连话都说不出。
“哎哟喂!我的儿啊!”
“打人啦!兵爷打人啦!”
刘老太太见状,尖叫声骤起,慌忙奔来,紧拥刘子敬,心疼得嚎啕大哭。
“老天爷不长眼啊,哪来的兵油子,光天化日欺负人啊!”
她哭声震天,雨点却小,林副将闻之火起,欲上前再教训刘子敬。
苏念盈及时阻拦。
“林兄,未知原委,切莫冲动行事。”
“眼下首要,是查看那位伤者状况。”
林副将现在这才愤愤收回拳头。
转头望向马车,却发现兄长已将人轻轻抱起。
林副将快步趋近,却听他诧异道:“咦?这…竟是位女子?”
寒冬腊月,棉衣加身,初看难以分辨,靠近才觉出真相。
舒琰心中似有万马奔腾。
他颤抖着自己的手缓缓拂去女子面上的乱发,逐渐,一张熟悉的脸庞显现。
孙婉。
对上这张面孔,舒琰心如遭雷击,瞬时支离破碎,黯淡无光。
林副将还未来得及细辨女子容貌,只见舒琰将人紧紧拥入怀中,声嘶力竭:“将这些人都给我拿下!”
“押回军营,我要亲自审讯!”
林副将一愣,随即吩咐士兵拘捕,旋即疑惑地转身询问舒琰何故如此怒不可遏。
但一回头,他愣住了。
舒大哥…竟然哭了?!
并非红着眼眶落了几滴泪,而是泪如泉涌,似要心碎的痛哭。
他紧紧搂着怀中之人,宛如怀抱世间至宝,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林副将首次见此情状,第一反应是上前遮挡兄长的面容。
即便如此,苏念盈还是瞧见了。
她先是惊讶,随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粗鲁推开林副将,凝视着舒琰怀中之人。
随着舒琰来到徽州的司马府,苏念盈始终恍惚。
她心不在焉,数次险些自马上跌落,而前方的男子自始至终未曾回首望她一眼。
他的世界,此刻唯有他的妻。
目睹舒琰紧握床上人手,满脸担忧,苏念盈再难停留。
她转身逃离,而舒琰丝毫未察觉她的离开。
林副将留意到了那个情况,但他的脚还没迈开,舒琰那边已经急得喊起来:“我叫你们请的大夫呢!咋到现在还没个影儿?”
听着大哥音调里的焦急,林副将心头像被一团乱麻缠绕,无可奈何之下,只好领着部下满城搜罗大夫去了。
孙婉正处在一个奇妙的境地里。
她清楚自己昏过去了,但意识却异常清醒。
孙围的每一分空间都能清晰感知,相比之下,外界似乎蒙上了一层薄雾,看不真切,唯有隐约的人声传来。
其中有道声音,特别的耳熟。
孙婉不敢多想,她静下心,一面照料着空间内的菜蔬鸡鸭,一面琢磨着脱身之计。
事情细细想来,破绽还真不少。她给刘家一共送了三次的鸡,怎么独独那次出了问题?
再说,她又怎能确保精准地对刘子敬下手?
真要是下了毒,怎会蠢到亲自动手,还主动往枪口上撞?
换个精明点的知县,这点小把戏一眼就能看穿。
可偏就遇上了任知县。
单看刘子敬仅仅被关了七天就放出来了,就知道这位知县的心思。
要么是舍不得,要么是不敢再得罪刘家。
想到这儿,孙婉心里泛起一阵烦躁。
还有那鸡,她买的雏鸡现在也就半大,虽说能瞎编是别处购得,可一查便知真假。
孙婉懊悔自己太过鲁莽。
一心只想早点能赚到钱,结果让自己陷入了这样的一场困境。
正当她心乱如麻之际,忽然发现外界的景象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紧接着,孙婉感到灵魂像是被猛地一扯,随之而来的全身剧痛如潮水般袭来,让她不由自主地呻吟出声。
“醒啦!”
身旁似乎一直有人守护着,此时猛地扑过来,满是惊喜。
孙婉感觉浑身疼痛,尤其是背部跟两侧,之前拖拽留下的伤口在火辣辣地疼。
她慢慢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顶上精致的丝绸帐,上面绣着缠枝莲花,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孙婉愣住了。
“婉儿!你到底是醒了!”
一句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嗓音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