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少年人之间的争吵,很快就传到了康熙的帐殿之中。
看着站在底下眼睛肿得跟烂核,这会儿还在抽抽搭搭的保泰,和脸色难看手里攥紧了马鞭恨不得抽儿子一顿的裕亲王。
再看看另一边一脸不服气的胤俄,和看不出生气没生气但半个身子挡在弟弟身前胤祐,康熙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么多人出去还能让保泰被个草原上的丫头给凶成这幅德行,真够丢人显眼的。
“那丫头呢,不是说和保泰差点打起来的是她,怎么不见人啊。”
“回万岁爷的话,听说禾嘉格格在湖边的时候就先回来了,格格说知道自己这次闯了祸所以先回来等着领罚。”
梁九功已经问过几个阿哥身边的奴才,事情的来龙去脉也都打听清楚了。这事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端看万岁爷的心想要偏向哪一边。
梁九功把禾嘉先行偷溜硬是说成了回来等着领罚,康熙就知道今天这件事的错处恐怕还在保泰身上。但爱新觉罗家的人都护短,更何况福全还是他哥哥。
即便他已经是个成熟的帝王,可心里也一直都盼着自己的儿子乃至子侄都能像他和福全这般,几十年如一日的手足情深,这样的心态让他无意识地先责问自己的儿子。
“老十,你别摆出那副怪样子,你既不服气那就你来说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别添油加醋。回头被朕知道了罚上加罚。”
胤俄就怕不给自己说话的机会,这会儿听康熙这么问立马就干净利索跪下,“皇阿玛,今天的事都是保泰惹出来的。”
“我们去打猎,本来约好了跟在太子哥哥后头,他身边的侍卫比我们的厉害些,跟着他总能找到好东西。”
三个皇阿哥加上保泰,年纪最大的是十三岁的胤祐,还要看着两个不省心的弟弟和一个更不省心的堂弟,胤祐早就打定了主意就跟在太子后面,捡些太子爷的漏就够了。
谁知道三个皇阿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保泰倒觉得这样跌了脸面,就算打到了猎物心里也不痛快,非要临时另选一条路,这才误打误撞走远了走到禾嘉那边去。
“走了那么远我们拢共就打了两只兔子一只狐狸,本想在湖边坐下来休息休息,保泰却见着禾嘉格格准备的东西眼红。回头问他的奴才带没带帐篷和烤肉的东西,那奴才才说了一句没有,他就发火了。”
保泰只比胤俄大不到一岁,六岁时康熙给了恩典让他入上书房读书,跟胤俄胤禟算是一起玩到大的。
感情说不上多好但也不差,这会儿见胤俄字字句句都在说自己错了,原本还在抽噎的保泰又涨红了脸,冲着康熙告状。
“万岁爷!那本就是我的奴才,他没伺候好我我罚他怎么了,十阿哥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帮外人来教训兄弟。”
“你骂奴才的时候话里话外都捎带上禾嘉格格,那意思是说她没把帐篷烤肉主动献给你,她也只是草原上不通人事的奴才,是不是你说的。”
胤俄本来还不想说这一茬,眼看着保泰越来越放肆还想倒打一耙,也就彻底不再替他遮掩什么。
“没人不让你教训奴才,可你也得讲理。再说那打法是要出人命的,七哥也拦你你根本不听,还让你的侍卫抱着七哥的腿不让他动。我向着我七哥胳膊肘拐得挺对,轮得到你来挑拨离间。
现在又来皇阿玛跟前颠倒黑白,保泰你还是个爷就别动这种小心思,多大个事你哭成这样就够丢人了,还冤枉别人。”
胤俄不是真的傻,他听出来保泰在话里埋下的坑。只要自己顺着他的话反驳,他就一定会要把脏水往禾嘉身上泼,到时候自己好不好无所谓,牵连到禾嘉身上可是要命的事。
“皇阿玛,十弟说的是实话。禾嘉格格还说了,皇阿玛连宫里太监份例不够用都能体恤同情,我们不说惯着奴才,也该处处和善些才好。”
胤祐到底比胤俄年长几岁,他比胤俄更清楚这件事到底要怎么说才能让康熙偏心,打骂奴才事小,跟皇上不是一条心事大。
这话说出来,同在帐殿中的太子也不免多看一眼自己这个向来寡言少语的弟弟,这次的事跟自己没关系,太子原本就是蹭在康熙帐中看个戏打发时间,却不想这场戏还真挺好看的。
康熙皱着眉仔细打量跪在底下的两个儿子,和一直站在一旁没多说一句话,仿佛这事对他来说无可无不可的胤禟,心里有些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都说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如今看来还真是这般。
坐在上首的帝王沉吟了片刻,最后没说要罚也没说步罚,只摆摆手就把或站或跪的少年全赶出帐殿,连同看戏的太子和想要主动替儿子请罪的福全也没能留下。
赶走儿子侄儿和兄弟,康熙看着总算安静下来的大帐,耳边却总觉得还能听见几个半大小子吵吵嚷嚷谁也不让谁的动静。
“梁九功,你看看这才多大,就知道怎么抓着兄弟的痛脚来使劲儿了,可真好啊。”
“万岁爷息怒,十阿哥纯善,依奴才看阿哥心里肯定没多想,就是一心想要论个对错。七阿哥也是说的实话,奴才方才在外头询问侍卫的时候,他们也提起这事了。”
“万岁爷,您对奴才这些太监的恩典我们是牢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