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草丛里到处分布着低矮的车前草,同样星星点点散落着的还有金簪草,长老的金簪草已经褪去了华丽的外衣,只余毛茸茸的装扮,风一吹,便飘向四面八方去寻找落脚的地方。
井水沁凉,稍微歇息后再擦拭,果真凉快不少。
可惜柳岚不能逗留太久,他提起篮子给秦蓁看:“这是我伯娘家送的桃子,味道不错,你尝尝。”
“好,我收下了。”一篮子量显然太多,秦蓁一个人根本吃不完,但她这次没有客气,欣然接下。
她知道柳岚还得赶着去收麦子,也不耽搁他,“我托人带了几坛梅子酒,想来这几天你不得闲,等空闲了记得过来拿。”
他们这边果树不多,会酿酒的人也少,除了过节,平常连个酒味都闻不到。
柳岚自己不喜饮酒,但果子酒浅尝几口还是可以的,而且伯娘和堂嫂应当会欢喜。
他应了一声好,心里记挂着收麦的事,动作间却磨磨蹭蹭。
秦蓁不知他的心思,试探着问道:“是需要我帮忙送茶水吗?”
秦蓁在村里生活了这么些年,自然知晓农忙时会是怎样的状况,各家各户的田地有多有少,同族之间往往会相互帮衬,若是实在忙不过来,订了亲的人家也会过来搭把手。
虽然两人尚未订亲,但依照秦蓁对双方的考量,倘若没有其他事情的干扰,结亲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
只是目前而言有些唐突,她猜测这应当是柳岚不愿开口的原因,不过对于村里大部分人来说,秦蓁确实是最“清闲”的人了。
“当然不是!”柳岚惊呼,半点太阳柳岚都舍不得让秦姑娘去晒,又怎么可能会要她去送茶水?
怕人误会,即使是难为情,柳岚也还是大着胆子解释道:“这几天忙着收麦,少有时间同秦姑娘相处,我刚刚只是……只是不舍罢了。没有想让秦姑娘帮忙的意思。”
原来是自己会错了意。秦蓁暗自懊恼,心中不舒坦的情绪却悄悄散去。她安慰道:“时日还长,总归会有闲暇。”
见秦蓁没有不满,柳岚这才放下心来,顶着烈日回地里继续劳作。
柳望山一家也不多问,时机到了自会知晓。
割麦只是序章,余下的辗麦、晾晒等活最为费时费力。
自家有晒谷场的还好,若是院子小的,得去村头的晒谷场看什么时辰能轮到自己。
柳家有一头壮年牛和柳岚的毛驴,倒是比别家轻松些。
三个汉子再加上两头牲畜,不过两天时间便把几亩田的麦子脱了粒。趁着日头大,麦粒一堆堆摊开在晒谷场里,哪怕是夜里也不得闲,需有人守着,一察觉到下雨就叫醒其他人将麦子收进屋。
柳望山和于红英守白天,柳岚和柳文轩兄弟两便守晚上,闲着也无事,柳文轩朝柳岚问道:“阿岚,有没有给你那心上人送过头花?”
柳岚本不想搭理,念及他哥已经成亲几年,只好开口:“并未,不是只能送吃食吗?”顶多再送些山花,这还是他走街串巷时偶然听到的。
柳文轩叹气,他的老实弟弟果然不会变通。“头花这类无伤大雅,新奇的小玩意也可以,想当年我便是这般讨到你阿嫂欢心的,现下传授给你,早日把人家娶回家。”
柳岚依言点头,心里则在思索该送什么东西。
——
农忙开启了五月,再过两天便是端午,秦蓁停下手头的绣活,坐上牛车前往附近香火旺盛的景宁寺。
寺庙坐落在半山腰,山脚下不远处则是由各路商贩汇集而成的集市。
秦蓁从人群中穿过,径直朝蜿蜒而上的山路而去。她来过多次,早已轻车熟路。
今日并非大集,人却照旧不少,只是鱼龙混杂,时不时传来争吵声。
秦蓁穿着最寻常的葛布衣裤,发间也只余一支木簪,同来往的年轻女子无甚区别,但容貌上乘,难免会引来一些注视。
她目不斜视,悄悄握紧了袖中藏好的匕首,另外身侧挎着的篮子里还有两把剪子,这些物什给了秦蓁底气,不过再如何也比不上家里,因此只能尽快办好事情回家。
青色的石阶约有半丈宽,可容四五人并排行走,零零散散的路人在山峦的衬托下毫不起眼,只是默默前行着朝山上而去。
气候炎热,好在行云遮挡住烈日,没有那般晒,秦蓁用手帕擦拭额前的汗水,移步到一旁打开竹筒喝水。
忍冬花熬煮出来的茶水清热解暑,她歇息片刻,继续踏上台阶。
高大的古树笼盖住山门,低矮的树枝上则挂满了红色布条,是信奉者的祈愿,但大多求取姻缘。
秦蓁走进殿堂,同往常一般求了平安符,只不过数量上多加了一张。
……
红日破开云雾,朝霞四散间,秦蓁正乘车去往镇上。
孙良一人即为家,因此过节于他并不特殊,照样架上牛车东奔西走,只是晚些时候会打一壶酒,再配些下酒菜,一人在院子里逍遥自在。
车上只有秦蓁一人乘坐,到达镇上后,她从背篓里拿出一条五彩绳递给孙良:“孙叔,端午安康。”
孙良有些惊讶,他擦干手心里的汗水将其接过,也跟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