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抚着屠苏旻洋的头顶,匆忙地将信纸折叠整齐,藏入怀中,努力维持着平静的姿态,询问:“母亲她还说了些什么吗?”
“并未提及太多,只是让你在此安心,家里一切都安好如初。”
驿站的差役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说道:“若信件无误,那我就先行告退了。”
“好的,多谢你的劳碌。”
顾玥萱亲自相送至门口,待对方身影远去,才缓缓转身,蹲下身去。
那只箱子极为庞大,她双臂环抱也难以合拢,更遑论独自将其抬起。
屠苏旻洋试图助一臂之力,却徒劳无功,苦恼地趴在箱子上,喃喃自语:“实在搬不动啊。”
“大哥在家就好了。”
在他的心中,大哥就如同自家的兄长一般,无所不能。
若是大哥在此,这样的箱子,轻轻松松就能一次抬起两个!
顾玥萱听后忍俊不禁,思忖片刻,还是去寻求他人的帮助。
在这回的相遇中,她瞧见娘家遣人送来了礼物,席兰芳等人纷纷躲进屋内,避开她的目光,仿佛是为了避免给她带来不必要的敏感。
然而,怀中那封发热的信封,她这次并没有什么私密之事需要避人耳目。
她召唤席兰芳和黎氏出来,几人齐心协力将那只沉重的箱子搬入马厩。当她准备揭开箱盖时,她们却转身欲离去。
“婆婆,三婶,请稍候。”
顾玥萱费力地打开了贴上封条的箱子,坐在屠苏旻洋搬来的小凳子上,说:“母亲这次送来的礼物颇为丰厚,弟弟妹妹也有份儿,你们不妨一同带回去吧。”
席兰芳微微一愣,随即目睹顾玥萱不停地从箱中取出物品。
那些手工虽不算细腻却十分厚实的小棉鞋,以及几顶用灰鼠皮精心缝制的小帽子,保暖的护手小袄,大小不一,各有数件。
而且每件物品上都贴有标签,标明是给谁的,一目了然。
“婆婆,这两顶小帽子是旻旭和筠曦的,这两套小袄也是为他们准备的。”
“三婶,这份是燕婷的。”
“旻洋,这是你和哥哥的,快拿去给你娘看看。”
屠苏旻洋抱着厚厚的新衣飞快地跑开了,黎氏一时语塞:“这……这实在不好意思。”
她们曾经都是身份显赫的正室夫人,尊贵而傲慢,对下人鲜有善意。
如果不是屠苏博坚持要娶顾玥萱,即便同在京都城,她们也许永远也不会得知,顾家还有一位名叫萧姨娘的妾室。
即便后来得知了,包括席兰芳在内的所有人,也未曾将这位微不足道的妾室当作可以接纳的亲戚。
一个连家门都不得出入,地位低微的妾室,如何能与她们这些天生尊贵的正室夫人平起平坐?
然而,随着屠苏家的衰败,那些曾与她亲密无间、交好的亲朋故旧都已无影无踪,唯一还记挂着房陵那片苦寒之地的,竟然是这位素未谋面且曾被轻视的人……
席兰芳手中拿着的物品,仿佛炙手可热:“萱萱,你母亲在府上的日子同样不易,这……”
“即便再艰难,不也熬过来了吗?”
顾玥萱内心千头万绪地道:“这些礼物虽非珍奇,但都是一份份诚挚的心意,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她轻轻点了点席兰芳手中的精致小袄,眼中闪过一丝调皮的笑意:“既然已经送到府上,婆婆若是不接纳,这小巧的衣物又该送往何方呢?”
那些衣物,都是逐一计算人头,按照孩子们不同的身形量身定制的,显然不是为她自己准备的。
席兰芳心情交织地垂下了头,感慨道:“令堂真是费心了。”
“日后若有恰当的时机,我定当亲自让旻旭和筠曦前往贵府致谢。”
顾玥萱轻轻拽着黑色夹袄的一角,目光低垂,嘴角勉强勾起一丝笑意,低声说:“婆婆何必如此客气?”
若真的要表示感谢,那她更应该对屠苏博表达感激……
萧姨娘思虑周详,不仅精心准备了礼物,而且是每个人都考虑到了,只是成人的数量不如孩童的多。
其中,收获最多的自然是顾玥萱,紧随其后的就是尚未有机会拜见丈母娘的屠苏博这位未来的乘龙快婿。
席兰芳和黎氏察觉到她的神情有些异样,猜想她可能是思念家乡,于是找了个借口让她独自静一静。
当马厩的大门再次闭合,顾玥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忍不住又取出了她贴身珍藏的信笺。
萧姨娘在信中提到,她通过可靠人士转交的银两已经安全抵达,并且严令她下次不得再这么做。
此外……
她还透露,就在收到银两后不久,辅国公府的裴夫人亲自登门造访,明确表示只想见到她。
裴夫人向顾夫人说明,她的幼子日夜不得安宁,经高人指点,需要寻找一个命运非凡之人缝制一床小被子以安抚心灵,而萧姨娘正是她要找的人。
虽然顾家也是名门望族,但在京都的声望远不及辅国公府,裴夫人只是请求一位妾室为其子祈福,做一些针线活,自然是不会遭到拒绝的。
如此一来,裴夫人心中对这位不起眼的姨娘产生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