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父原本心中有些悔意,因为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怒火,但听到屠苏博试图息事宁人的话语,他的怒火反而瞬间复燃。
“一时慈悲心泛滥?那你为何不曾见祖母对他人展现过同样的慈悲?”
屠苏博并非老夫人直系的孙子,她偶尔有所偏颇,老祖父也从不干预。
然而,其他人呢?
屠苏霆同样是老夫人所出,但因为他是老祖父抚养长大,与老二相比,显得较为疏远,因此,老夫人所有的关怀都倾斜在了屠苏烨身上。
在她的眼中,似乎除了老二之外,其他人都不值得被当作人看待,任凭他们被随意磋磨,而她心尖上的老二则是她的唯一。
对于老夫人的是非曲直,屠苏博不便再过多置评。
老祖父目光如冰,冷冷地从老夫人的脸上扫过,轻蔑地冷哼一声,突然决绝地说:“罢了,既然你无法做到公正无私,那么这个家也就不能再由你掌控。”
“博儿的母亲。”
席兰芳困惑地应了一声:“老祖父,您……”
“饭后,你去取来账本和家中余存的银两,今日务必清算一遍。今后,家中的财政大权将由你与两位妯娌共同管理,不再经过老夫人的手。”
老夫人听闻老祖父提及购买土地,心中便预感到大事不妙。
但她万万没想到,老祖父会公然在全家面前剥夺她的管家之权!
老夫人脸色苍白,震惊地盯着老祖父冷冽的目光,颤抖着声音反驳:“老祖父,世间哪里有婆母在世,便让儿媳执掌家财的道理?若真交到她们手中,我以后还有什么颜面去教训晚辈?”
“教训?”
老祖父冷笑着,语带讽刺地说:“你何须多此一举。”
“看看你调教出来的子女是何等人模狗样?你还有何颜面谈教训?”
“此事已定,休得再言!”
原本还想劝解几句的人,此刻也不敢再开口。老夫人惊恐地环视四周,发现无人为自己辩解,愤然地甩手,猛地关上了正屋的大门。
当日光透过斑驳的窗棂洒落,尘埃在光线中翩翩起舞,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静谧而又庄严的气息。此时,屋内门板微微摇曳,细小的尘粉随之缓缓飘落,而屋中的每一个人却都保持着默契的沉默。
在屠苏家的餐厅中,屠苏博正细心地转动着架上的烤鸡,待其金黄酥脆、熟透至极,便熟练地拿起匕首开始分解。伴随着刀刃的切割声,第一个鸡腿轻轻滑落,稳稳地落入了老祖父的碗中。
“祖父,请您先用些食物填填肚子。”顾玥萱温柔地说道。
老祖父抬起头,目光中流露出慈祥与期待:“博儿媳妇,我倒想尝尝你亲手熬制的肉粥,能否赐我一碗?”
顾玥萱立刻放下手中的碗,去厨房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粥。当她返回餐桌时,却发现原本应在老祖父碗中的鸡腿,竟然诡异地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她愣了一下,心中满是困惑与不解。在这个家族中,为何自己会突然受到如此特殊的待遇?
老祖父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声音温和而缓慢:“你酿制的酒确实是上乘之品,我本想赐你一份厚礼作为奖赏,可惜未能找到合心的宝贝。这个鸡腿虽不起眼,但也算是我的一片心意,权当是犒赏了。”
顾玥萱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调皮的光芒,她大大方方地回应:“多谢祖父的赏赐。”
老祖父的面色稍显缓和,他将另一只鸡腿递给了带着伤痕的余氏。
“我知道你受了不少委屈,但你要记住,无论屠苏烨如何不成器,你还有旻飞和旻洋作为依靠。”
“你要好生调养身体,只要我还在一日,屠苏家的天空就不会坍塌。”
这是老祖父首次对屠苏烨的荒唐行径公开发声。
虽然话语不多,但意味深长,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感受到他的决心和坚定。
余氏低头不语,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老祖父轻轻闭上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孩子们,只要我们好好活下去,就有希望,有期盼。”
“我已年迈,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会为你们争取到应有的公道。至于更多的未来,就要靠你们自己了。”
“屠苏家不能分崩离析,无论如何都不能……”
话语至此,老祖父仿佛已经疲惫不堪,他轻声叹息:“老三、博儿,你们扶我回去吧。”
屠苏霆和屠苏博立刻起身,其他用餐的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直到老祖父的背影消失在门板的阴影中,顾玥萱仍然坐在原地,盯着碗中圆滚滚的鸡腿,心中百感交集。
她似乎终于明白,为什么屠苏家能够在京都立足百年,并且让人敬畏不已。尽管家族内部或许隐藏着许多不堪的秘密,但始终有一股不屈的力量在支撑着这个家族,维系着老小的安宁。
曾经,她对这个从来没有见过、却背负大罪的公公感到陌生和畏惧;而如今,她看到了这位重新站立的祖父,感受到了屠苏家的坚韧和温情。
或许,接棒的是三叔,或许是屠苏博,再往下,或许是屠苏旻飞、屠苏旻洋,甚至今日年仅三岁的屠苏旻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