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谁能料到顾家一直含糊其辞,不曾给予明确答复,她也始终未能与顾玥萱见上一面。直至大婚当日,顾玥萱被秘密送入花轿,紧接着屠苏家便遭遇了变故……
她心情沉重,声音低沉地说:“你是不是还在跟萱萱闹别扭?”
“博儿,家里曾经百般阻挠这门亲事,你冒雨在老祖父的书房外跪了两天两夜,好不容易才求得这段良缘,你千万不要……”
“我明白了。”
屠苏博苦笑中带着一丝无奈,回答道:“母亲,我怎么会不懂。”
我又怎会舍得与她争执?
他确认手帕已经彻底化为灰烬,轻轻拍拍手站起身,接过席兰芳递来的大碗,向老祖父的方向走去。
“祖父,关于丘山那边的田地,我有几句话想要与您商榷。”
顾玥萱在一旁帮忙摆放餐具,听到声音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屠苏博与老祖父认真讨论的侧影,他的神情专注而诚挚。
屠苏博此人似乎总是如此。
深知作为新入门的晚辈,顾玥萱在某些场合不便直言,于是她提出的每个建议都会在他的口中绕上几个弯,每当遇到棘手之事,总是他第一个挺身而出,勇敢地担当起开路先锋。
在屠苏家族当前的格局中,他的话语权无疑要比她显得更为举足轻重。
这样的状态似乎也颇为和谐。
顾玥萱收敛了眼中闪烁的调侃之色,端着盛满米饭的碗轻盈地走过去摆放好,刚一落座,便听到老祖父疑惑地问道:“毒麦?此言可确?”
“绝无误差。”
屠苏博往她的碗中轻轻搁了一块炖得酥软的萝卜,语气从容不迫地说:“诅咒之语原本就不可轻信,问题定然是源于所种植的作物。”
老祖父闻言,立刻便能猜到这其中的奥秘是顾玥萱所发现的,于是他带着几分深意地笑了笑,说:“你何时具备了辨识毒麦的本领?”
屠苏博面色如常地回答:“我固然不识,但萱萱的眼睛雪亮,她的判断绝不会出错。”
“你就如此信任自己的儿媳?”
“我为何要怀疑?”
屠苏博语气坚定地说:“萱萱是我们之中最擅长此道的,若连她的判断都不信任,那我们还能相信谁?”
老祖父轻轻咂了咂嘴,语气幽幽地说:“既已全心全意地信赖,往后便应减少醉酒后的放纵,别再在屋内与家人争执。”
他瞥见屠苏博脸上闪过的那一抹尴尬,语重心长地说:“关于土地的事情,饭后便与你三叔一同前往村长家商议。往后务必戒酒,以免在你媳妇面前出洋相。”
“屠苏家族的家规是尊重弱者,不欺负幼辈,尤其是对待自家之人,若有失误,长辈们定会悉心指导,绝无关门对自家之人发泄的道理。”
屠苏博心中明白,这番话多半并非针对自己,然而他依然怀着谦卑之心,低垂着头颅,诚恳地点了点头。
“祖父的金玉良言,孙儿铭记在心。”
“记住了便好,大家别再干坐着,开始用餐吧。”
老祖父的一番教诲使得餐桌上的气氛异常静谧,屠苏烨未待饭毕,便一脸阴沉地摔门进入了西屋。
余氏欲言又止,嘴唇微动,此时屠苏旻飞在她手边放下一碗热气腾腾的汤。
“娘亲,你近日来似乎清减了许多,不妨多吃一点吧。”
她努力压抑着泪水,低头时,衣袖轻轻滑落,露出手腕上触目惊心的瘀青。
那是一道道被狠命掐出的伤痕。
顾玥萱目睹此景,无声地抿紧了唇角,眼见屠苏旻洋抱着自己心爱的小被子进入房内,她才缓缓地吐出一口的气息。
“你是在为二婶感到忧虑吗?”
屠苏博递给她一碗温度适宜的药,轻声细语地说:“不必担忧,有屠苏旻飞在。”
余氏虽然性情尖锐,喜欢占小便宜,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却分辨得格外清楚,一旦下了决心全力以赴,也毫不逊色。
这种性格或许让人初次接触时不易亲近,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也不易让人产生强烈的反感。
他确实对屠苏旻飞有些不满。
但屠苏旻飞是余氏一手抚养长大的,他无法坐视自己的生母持续受到委屈。
顾玥萱捧着那碗色泽深沉的药汁,含糊不清地说:“明日二叔去卖炭,我愿意替二婶肩负背柴的重任,让她能在家中做一些较为轻松的工作。”
手腕上的伤痕已经如此惨烈,那些肉眼难以察觉的地方不知会受到多深的伤害,能减轻一些负担便是一些。
屠苏博望着她瘦弱的身影,既未明确表示同意,也未明确表示拒绝。
“服药之后就去睡觉,这件事我们明日再作商议。”
当屠苏博与顾玥萱相继步出屋门,席兰芳急切地开口,语气中透露着焦虑:“适才村中来人急匆匆传报,说你二叔驾车不慎翻入河沟,情势紧急,你快随你三叔前去探查。”
在这雪后的湿滑路面上,偶一不慎,便可能导致意外的发生,这本不足为奇。
然而,顾玥萱抬头望了望天空中那阴沉而幽暗的色泽,心中无端生出了一股莫名的忧虑。
“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