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打着响鼻,甩甩头,长长的鬃毛便将一蓬蓬的水珠甩到空中,落到了安玄**着的上身,然后又一颗颗从古铜色的强壮肌肉之上滚落到小溪里。
洗干净了马匹,拍拍马股,马儿便摇头摆尾地走到了岸边,拿嘴拱着安玄丢在岸边的一堆衣裳,平素安玄总是从里面掏出一把把的豆子喂它,今天它想自力更生。
拱了一会儿,豆子没找着,倒是从里头掉出了几块肉脯,马儿倒也不挑食,叼到嘴里便大嚼起来。
安玄拿了头盔,舀着水从头上淋下来,四月刚刚开始,在南方,人间芳菲已差不多走到了尽头,但对于北方来说,春天才刚刚开始呢!
这两年,安玄带着部族,也开始学习种田了。
不管收获如何,多多少少也是一点补贴,而且在安玄的心中,还存了另一个想法,某个人给过他承诺,在将来的某一天,会在燕都周边那片肥沃的土地上给他们划出一大块来让他们生活。
那些地方,他看过,也走过。
都是上好的农田。
总不能到了那一天,才让自己部族开始学习如何种田吧?
今年正是春耕的时候,却要打仗了。
家里就剩下了一些老弱妇孺,可以想象的是,这一仗打赢了,那么可以就食于敌,可要是打输了,那就要饿殍遍地了。
而且这一次,输定了。
不过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自己会是这一次的赢家。
他抬头看着远处,在视野的尽头飘扬着的哲别的大旗,眼中露出的却是浓浓的不甘之色。
每一次都是先锋。
所有的攻坚拔寨的难题,都是他来做。
可是得到的补给和财物,与哲别的嫡系相比较,却要差了好几个档次。
从南方来的商队都被哲别牢牢地控制着,即便是要置换一些日常物资,也要被哲别的心腹们扒一层皮。
部族的青壮一年比一年在减少,实力愈来愈弱,出生的孩子也愈来愈少,这样下去,部族迟早会烟消云散。
你不仁,我不义。
如果哲别一直对安玄很好的话,安玄或者还会犹豫,但现在,他甚至盼望着这一战更早一些到来。
这一次,他自然还是先锋。
面对的第一个对手,便是仁多忠的南大营。
南大营两万兵马,骑兵为主,步兵为辅,作为仁多家族的支撑,战斗力自然是不差的,但这也要看跟谁比。
至少安玄不会把他们放在眼中。
蛮族南下,便是英卓和哲别,也足足花了数年时间才击败他们,与英卓与哲别比起来,仁多忠可就不在一个档次上了。
而且这一次的战斗,讲究的便是一个快速突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消灭掉仁多忠的南大营。
秘密行军十数天了,绕了不少的远路,一直还在铁勒的控制区内行动,为的就是保持大军行动的秘密,上千的斥候散布在周边,但凡看到人,不管是谁,一律杀无赦。
最多还有三天!
这是安玄的判断。
因为他手里有一张地图。
而这张地图的提供者,是北庭都护府知秋院。
这张地图的详尽程度让安玄叹为观止,相比起来,铁勒方面给他提供的地图完全可以归类到垃圾一列。
真是很难想象,北庭都护府是如何在敌人的占领区内绘制出如此详尽的地图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