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秀珍在屋里说了男人半天,张兵却没有半句回应,像是又哑巴了一样,让马秀珍感到心累。
临近下午上学时间,马秀珍把张和平叫进屋,将今天早上领的工资和票证都给了张和平,由他放进了存钱盒,并把粮本、副食本拿出来,让奶奶在家等着街道办的人来发这个月的票。
就是买粮有些麻烦,马秀珍刚工作不久,不好请假;两个闺女读初三,马上就要中考了;让婆婆谢二妹一个人去,又有点不放心,这老太太目前只熟悉四合院去医院的路。
抛开烦恼,马秀珍就带着三个儿女出门去学校了。
最近,幼儿园里的其他保育员都换上了列宁装,园长几次提醒大家要注意着装整齐,马秀珍渐渐听懂了那话外之意。
可是,今天发的那些布票、汗衫票,她想给两个闺女置办点衣服,免得她俩羡慕三娃子得的那几套旧衣服……
下午放学回来,张和平拿到奶奶领的票证后,简单核对了一下数量,就去了对面阎家。
尽管阎埠贵选择单干钓鱼了,但张和平来找他换票,他还是挺欢迎的。
32斤7两细粮票如果简单按照1比2换算的话,只能换65斤4两粗粮。
但阎老抠却换了66斤,多给了6两,为什么?
因为1斤细粮票卖2块钱,32斤7两细粮票能卖65块4毛钱。
而1斤粗粮票卖9毛钱,65块4毛钱能买72斤7两粗粮票。
也就是说,就算阎埠贵拿66斤粗粮票换张和平的32斤7两细粮票,他也能赚6斤7两粗粮票!
至于那些乱七八糟的杂票,那就不能细说价值了,得看别人需不需要,需要就能卖个好价钱。
当然,阎埠贵不敢去鸽子市倒卖票,这要是被抓了,学校不至于开除他,但他肯定不能让他教学生了,可能会派去扫厕所。
不过,他认识一个收票的胡同串子……
“上个月剩余54块钱,加上这个月工资79块,一共有133块。”
张和平瞥了一眼饭桌旁执意留下的张兵,开始对奶奶和母亲她们盘这个月的账。
“我刚才去三大爷那里换了76斤粗粮票回来,加起来就有151斤7两粗粮票了。”
“上个月,李叔说需要先还一些票给他,所以,我留了一些票没换,这个月的粗粮票就比上个月少了几斤。”
“算上上个月剩余的16斤粗粮,我们家这个月一共有167斤7两粗粮,两边亲戚依旧可以借70斤粗粮出去,再拿24斤粗粮还债,剩3斤7两粗粮备在家里。”
“这个月,幼儿园给妈发了汗衫票、化纤票、布票,先给妈买一套列宁装和衬衣充门面,免得她被其他保育员排挤;大姐、二姐委屈一下,先穿咱妈的旧衣服,等夏天来了,我给你们一人买一件花裙子。”
“还有洗澡问题,你们嫌澡堂收费贵,那就买一个大浴桶放右耳房里面用,个人卫生必须注意!尤其是,去学校前!”
……
张兵一直没说话,直到张和平说完家里安排,直到母亲和妻子把他送回医院病房,他也没说什么,不知他心中所想。
第二天,4月4日,下午。
张和平他们还没发电报,大伯张城就带着大堂哥张翠山、9岁的四堂弟来了,并直接找去了医院。
等到张和平他们下午放学回来,就发现他们齐刷刷的坐在东厢房客厅里,张兵躺在饭桌旁边的摇椅上。
吃晚饭时,张和平没有再耍性子出门吃,坐在桌旁听大伯一家想干什么。
四方桌很小,奶奶和绑在椅子上的张兵面朝门口坐在上位,大伯和大堂哥坐在左边,母亲马秀珍和张和平坐在右边,背对门的那根长条凳被两个小丫头和四堂弟坐了,两个姐姐站在他们三小后面夹菜。
“老三,你大侄子的工作可以慢慢找,四娃子能不能先留在你家?等灾荒一过,我就把他接回去。”大伯张城看着不说话的张兵,再次问道。
张兵没说话,竟转头看向了张和平。
张和平起初没在意,忽然感觉周围人都在看自己后,他才不满道
“都看我干嘛?老张能说话、能骂人,能力大得很!张口闭口就要帮这个帮那个,看他去!”
张和平转头朝向母亲这边,发现两个姐姐在憋笑,不理她们;朝右边转头,又对上张兵的视线,烦!
转了两下,张和平索性拿了一个馒头,背对着饭桌,眼不见心不烦。
其他人再次看向张兵,张兵沉默了一会,叹气道“虽然不想承认,但小三确实比我会当家!”
众人闻言一愣,尤其是马秀珍心中震惊更多,这男人一生好强,比牛还犟,他会向儿子低头?
“翠山的工作不好找,他如果愿意去当兵,我……”
张兵见大哥张城摇头,便不再说当兵的事了,“四娃子的事,按理说,我不能拒绝,不说是亲侄子,单是招娣、盼娣在大哥家住了这么多年,我也不能拒绝。”
“不过,你们得问张小三,现在他当家,我说话不管用。”
众人再次看向张和平,马秀珍起身,将儿子的身体转了半圈对着饭桌,佯装生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