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8点。
“芬河云锦”大酒店咖啡厅。
潘慧抬头望了一眼穆青,“儿子,跟妈回省城吧?”
穆青与潘慧对视了一眼,旋即将目光移开,“我在这挺好,不想回去。”
潘慧盯着穆青,眼圈微红。
“儿子,你瘦了,脸上满是倦怠之意,你在这里吃苦,爸妈惦记你啊。”
穆青嘴角勾了勾,“妈,我在这里不是吃苦,而是在干事业,我有我的追求,请你不要再干涉我的决定,好吗?”
潘慧长叹一声。
“我今天仔细看了,你们这个边合区半死不活,说是边境经济合作区,可其实还是当初建设时设立的几家企业。”
“六七年了,基本没有变样,你在这干没有前途啊……”
穆青说:“那是以前,现在费威接手并整合了边合区资源,我相信随着国家‘一带一路’战略的实施,中俄贸易的前景会越来越好的。”
潘慧说:“你这孩子,我分管全省的外经贸工作,不比你知道的多啊。”
“‘一带一路’那是西部口岸的事,跟我们没多大关系,你所谓的前景,不外乎海市蜃楼。”
穆青说:“所以我认为,你们这些人分管我们省的外经贸工作,是我们这些从事外贸工作者的悲哀和不幸!”
潘慧变了脸色。
“你怎么说话呢?我警告你,穆青,这种话不要乱说,不然你会后悔的!”
穆青说:“我不是三岁小孩。”
潘慧将勺子扔进咖啡杯。
“气死我了!”
潘慧盯着穆青的眼睛,“穆青,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好好说话,为什么见面就要吵架,为什么你的青春叛逆期还没过劲儿!”
咖啡厅进来一对母子,母亲满脸慈爱,说话温言软语,儿子与母亲聊着开心的话题。
穆青的眼眸里透出羡慕,眼圈红了。
潘慧也看到了那对母子,叹了口气,“穆青,周日是你爸55岁生日,跟我回家一趟,我们好好给他过个生日。”
穆青一怔,他竟然给忘记了。
“穆青,不要再跟你爸置气,他已经55岁了,如果不能晋级副厅,再有2年就要退居二线。”
“他心情不好,你作为我们的独生子,应该尽孝开导开导他,不然他总是郁闷下去,真的会得大病的……”
穆青眼里闪过一丝柔软,点点头。
潘慧见穆青答应了,心情大好。
“儿子,我们单位新来一位硕士生,人长得漂亮,家庭条件非常优渥,尤其她的家庭背景……”
穆青的脑袋开始胀痛。
怎么绕来绕去,母亲又要他牺牲色相,去为了他们搞政治联姻,他们究竟要干什么?难道官瘾就那么让他们痴迷?
母亲的话简直成了聒噪!
哇啦!
哇啦!
穆青的眼睛突然一亮。
赵旻引导着两位客户,走进咖啡厅。她看见了穆青,眼神打了个招呼。
赵旻脱掉羽绒服,满头金发脱兔般跳跃出来。
穆青眼前一亮。
她穿着一件淡黄色羊毛衫,胸前高挺的双峰显得身材特别傲娇、火辣。
穆青的心脏猛地跳动了几下。
自从前些日子他深夜给赵旻送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经历了那个比冰窖还寒冷的漫长黑夜后,他再见到赵旻,感觉这个女孩不再那么令他讨厌了……
潘慧停止说话,他突然瞥见儿子的眼睛,一直朝着一个方向看。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见一个染着黄头发、身材凹凸有致的性感女孩。
“穆青!”潘慧低声喊了一声。
“妈,我有对象了!”穆青突然说。
潘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像看怪物似的看着穆青。
“妈跟你说正经事呢,你不要见了美女,眼睛就不好使了。”
穆青神情严肃地说:“妈,我没跟你开玩笑,我的对象就是那个女孩。”
潘慧不屑地撇撇嘴,“你别糊弄我,那个女孩有啥好的,染个黄头发,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家的女孩。”
穆青说:“她的头发不是染的,她是中俄混血后代,叫赵旻,是抗联的后代。”
“上午你在边合区见过,你们厅长极力表扬她,她是做波罗的海珠宝进口销售的那个女孩,她很能干。”
潘慧见穆青认真严肃的表情,觉得穆青不像是在撒谎,便说:“她再优秀,我也不同意你和她处对象。”
穆青蹙眉,“为什么?”
潘慧说:“我们两家的差距太悬殊,门不当户不对。”
“她一个小镇上长大的女孩,怎么能嫁进咱们这样的门庭,不要说我不同意,就是你爸那关,你也过不了!”
田淼给赵旻打电话。
“旻旻,我想吃安娜烤的大列巴和红菜汤了。”
中午,赵旻特意去了安娜家,告诉她,田淼想她了,晚上要来她家做客。
安娜的老寒腿,是在抗联密营住地窨子,以及去“天长山”要塞侦察日军火力,长期爬冰卧雪得上的,每到寒冬季节,安娜的老寒腿就疼痛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