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鼠十九被猫砍死了!”
尖叫声传开,比血腥味更快地刺激鼠鼠们的大脑,驱使着它们尽可能地远离鼠十九的尸体。
鼠声起伏,最终又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尸体和一只老鼠在洞口,而最后一只老鼠静静地坐在那里,歪过脑袋,瞪着木然的双眼望向洞外的世界。
洞外灯光下是整齐的家具,洁净明亮,他看着这些东西头疼就能得到缓解。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鼠妈从内巢钻出来,它站直身体看向缩在墙角那一大群胆小鼠,眼中流露出鄙夷之色。
捋一下胡须,摇一下比身体更长的尾巴,臃肿的身形一再晃动,最终随着胡须一起变得平静。
鼠团里传出一个声音:“妈,是猫,猫把十九儿砍死了,头就在那儿。”
鼠妈瞥一眼血泊里的尸体和血泊外的头颅,没什么过多的表示,只是将挑剔的审视目光在鼠团里转悠:“今天的食物不够,需要有鼠去填上小十九的缺,把吃的带回来。”
闻言,坐在洞口的鼠大耳朵动了动,就像是捕捉到了什么关键词,他低头看了一眼那齐根斩断掉的鼠脑袋,忍不住舔舔嘴唇。
该说不说,十九儿的颈子真白啊。
“妈,让我去吧。”鼠大说道,他的目光重新落在洞外缤纷多彩的美好世界上。
“妈,让他去吧。”
“他去吧。”
“去吧。”
鼠团中的附和声音此起彼伏,大家齐松一口气。
鼠妈转头望去,鼠大的身影沐浴在洞外漏进来的灯光里,如同受到异世界女神邀请的勇者。
“好。”它答应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鼠大毫不犹豫地蹿了出去。
一团阴影在他离开洞口时同步出现,但这并非是他的影子,而是更庞大的阴影,一团彻底将他笼罩住的阴影。
是猫。
猫刚刚将虐杀后的小十九丢进洞里,现在肯定还在洞口附近埋伏着,它在等待着下一个目标。
鼠大看不见猫的踪迹,只知道猫始终藏在他的视觉死角里,悄无声息又如影随形。
这在他的预料之中,他知道猫就是这么一种阴险狡诈的东西,但他没得选,这一趟必须由他亲自来。
因为——
他实在是太喜欢黑山羊小姐了。
想要偶遇她,想要悄悄接近她,想要看着她被突然出现的自己吓一跳,然后一失足就用那柔软、黏腻、丰满的触须轻轻踩在他的身上。
那是多么令鼠血脉喷张的体验,只有在粘鼠板上仰卧起坐才能将多余的精力发泄干净。
此时,是最好的机会。
因为黑山羊小姐确切地存在厨房空间内,祂不会在午后令人昏昏欲睡的空气中幻灭,也不会在盆栽玫瑰无声的呼吸里融化。
祂,确实存在。
鼠大知道最佳路线,他需要用最快的速度穿过客厅,与猫咪在四条桌脚间游击,寻找时机穿过库斯特先生的指缝,溜进管道找机会登上高台即可获取最佳观赏视角。
那条半截断裂的水管是绝对的安全区,并不算太过狭小,只是略有些昏暗,可以通往家中的其他区域。
他抬头看,桌子高耸在头顶,遥不可及。
而库斯特先生就待在桌边,它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用餐,手机一样的板砖里不断发出嘈杂的声响。
此刻,他已经完全没入桌子的阴影中,那笼罩着他的猫的阴影已然消失,周围只剩下寂静的空气和隐秘的第三道呼吸。
“哒。”
轻巧的爪子落在地上。
他知道这是猫的信号,在标示着自己的到来。
猫可以将爪子收进肉垫,走起路来不会有任何声音,所以现在发出的声音就是对他的恐吓,是一种死亡的先兆。
他猛吸一口气,在粗壮的桌腿间来回穿梭,他的身后没有任何声音,唯有沾染腥气的凉风追着后脖颈不停吹来。
库斯特先生的双脚微微弯曲,翘在那里,三根前趾扣地,两根后趾扎进椅腿,足弓间留出了容许一只鼠鼠通过的空间,而他知道这是自己最好的机会,于是直冲、蹬地、滑行,一鼓作气地钻过库斯特先生脚下的空当。
“砰——”
是那只该死的猫撞到了先生的脚,但他没有空去回头看,只是快速逃进了半截断裂的水管里面。
“死猫,别在我跟前晃悠!”
这是库斯特先生的斥声,他踢它一脚。
“喵嗷!”猫尖叫一声,慌忙逃窜,下意识地钻进了最近的水管中。
同一时刻,出现在同一段水管里的两个生物隔着几米对视,动作神情皆是异常僵硬。
“嗯?”
鼠大看着跟随自己进来的猫,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喵呜。”
猫的身体僵住了,它的瞳孔在缩小,四只爪子尽可能地用最小的动作往远离鼠大的方向挪动。
“小猫,库斯特先生看不见这里。”鼠大慢慢地站起身来,一边叹气一边摇头道,“你忘了吗?在他们看见的时候,猫可以、允许、务必抓老鼠,但现在不是这样。”
“呜!”猫的喉咙底发出悲鸣,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