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瘦风马铃啻为三色法宝,能使象翥受制一时,已谓不凡。就在铃声未停之际,重角早已经稳住心神,提前做了准备。
慕容酒见有一束强光袭来,惊愕地抬臂挡脸。他也知道,那四色吞云劲威力巨大,眼下对方出其不意当头打来,大抵触之即死。这种情形,实是死亡的征兆,所以他又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在这一瞬间,他没有功夫去想别的事,因为任何想法都会在眨眼之后终止,他可能根本不会再有睁眼的机会。
但是,死亡迟迟没有到来,反倒是他的心狂跳不止,宛若一匹脱缰的野马在平原上“咚咚咚”地狂奔。
我怎么还没死?下一瞬间,他缓缓睁开眼睛,却见重角的法象仅在咫尺,更是发出“嗞嗞嗞”地嘶吼声,而重角直直袭来的左臂,则被一位身子极高的老者用两根手指抵住了肩膀。
老者的双指似乎充满了力量,以令重角难以前进一步。
老者不是别人,正是燃灯。他面无表情,头顶上的九寸弯髻随风晃动,曳地的胡须也在雨里缓缓飘动。
这模样不怒自威,吓得重角双眼搐搦,“师,师父……”
“徒儿,忘了告诉你,为师和神尊在貉丘结盟时有言在先,谁若刀对同门,一律是死罪。”燃灯淡漠道。
重角听此,心有不甘地熄灭法象,随之垂下头颅。
白衣女子和多巴安、内非太三人不知何时半跪拱手,这时候齐声道,“参见师父!”
燃灯将手缩回宽大的衣袖里,并没有在意这三人,倒是把目光移向老东西。见其面朝大地,躺姿诙谐,不禁笑问道,“这人是谁?”
白衣女子脸露笑容,“是徒儿的鬼奴。”
“鬼奴?”燃灯捻捻胡须,崭露不少疑色,“婉儿,他的修为就连为师都看不出来,这等名色强你数倍不止,怎会甘当你的鬼奴?”
老东西听此,用胳膊肘撑着泥土缓缓躬起身,旋即拜道,“见过尊驾。”
“你姓甚名谁,报出来历。”燃灯傲声道。
老东西瞅了一眼白衣女子,恳声道,“老奴无名无姓,年少时,旁人都叫我‘小东西’,年老以后,便以‘老东西’为名。”说罢,又轻叹一声,“唉,我乃赢州漠北隐者,隐了大半辈子,如今命不久矣,只求续命,后遇令徒琉璃婉,才明白惟有效忠赶尸派才能遂愿,于是拜其为主……”
琉璃婉正是白衣女子,她听老东西说完一言又一言,说着说着,竟又说到了长生丹,旋即眉头一锁,利用玄音传声给燃灯,说道,“徒儿月前与这老东西相遇,因看出他的修为颇高,惟有些呆痴,故以长生丹为饵,赚来当个鬼奴,徒儿也知道那长生丹给不了他,望师父不要捅破才好,要是徒儿没了这个好帮手,往后东奔西走岂不危险很多?”
“长生丹……”燃灯冷冷一笑,转眼冲着老东西和颜悦色道,“本老早闻漠北与南溟多有隐士,俱为死不出世的卧藏龙凤,我徒儿能有你这样的高士相助,势必道途无阻。”说罢,又询问一句,“且问高士,你是何等修为?”
老东西已知面前的鬼老正是燃灯,诚惶诚恐道,“惭愧,在下乃九混象翥。”
燃灯略有惊色,“你竟是九混象翥……”
“什么?”
“这老东西是九混象翥?”
“不可能!刚才他明明……”
重角等人难以置信地看着老东西,而慕容酒更是瞪大了眼睛,“笑话,他一个没有灵骨的人,怎么突然就变成了九混象翥……”
“虚耗他们也不过是九混象翥,高士却情愿当个鬼奴……”燃灯抚平惊色,为之大笑,“如此说来,岂能委屈了高士?往后你便是本老座下的鬼使,不知满意否?”
琉璃婉一听,玄音道,“师父,你怎夺人所爱?”
燃灯白去一眼,也不用玄音传话,直接明言道,“此乃用人之际,切不可大材小用,休要多言。”
老东西再度躬下身子,“不敢不敢,只要有长生丹,老奴甘当犬马,甘做鬼奴……”
“不错,在你们这些隐士的眼里,恐怕长生丹才是一切。”燃灯笑道,“你来得正是时候,只要一切顺利,本老就许你一颗长生丹。”
老东西笑逐颜开,又一次俯首下去。
……
琉璃婉之前被燃灯指派到汉州策反大都督朱七,见其回来,以为是复命而归,孰料她的差事尚未完成。
正常来说,燃灯应该很不高兴才是,但这份差事的困难程度颇大,他本就没有指望琉璃婉可以办好,故而没有降下任何责罚。
实际上,再过七日,便是汉王独女朱瞳的生辰,届时整个汉州的氏族大家长都要聚首祝贺,燃灯已得知扶蝗以此事做了谋划,于是能不能策反大都督朱七,其根本无关紧要。
汉州兵强马壮,确实不宜强取,要是在生日宴上擒住汉王,再将各大氏族的大家长逐一控制起来,相信事成之后,燃灯就能得到如数的魔婴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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