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绮罗朝着罗操微微瞪眼,但这几许的愠色,在她妖艳脱俗的容颜之下深藏不露。诚如“真”、“善”、“美”。其实一种很生气的情绪已经表达出来,即便没有刻意粉饰,然而看者以为:那不像是怒,反而像是在笑。于是,先前说的那些话儿,似乎都是为了吓唬小孩子而说的玩笑话。
罗操颇有阅历,足以鉴别白砂糖和珍珠盐的不同之处,倒不认为这个妖艳的鬼老会跟一个小孩子胡乱开玩笑,所以面对如此艳丽的皮囊,他外淌冷汗,内敛焦愁,当苗绮罗轻微瞪来目光时,他的四肢遽然无力,忍不住地打颤。
突然,一双玉手抬起,带着一道凌厉的光顺势劈下。
“呃!”
“颤儿!”
“绮罗!”
扶蝗和罗颤惊慌失色,只见罗杀虎痛嘶一声,登时咬紧牙关强忍剧痛;只见石桌上鲜血淋漓,半条带掌的小臂连同袖子,已被切割的平平整整,完全脱离胳膊。
看到如此惨景,才使人清醒,是的,这个眉目如画的苗绮罗,果然是一个蛇蝎美人,而她淡漠的神色如同亵玩蝼蚁。
乖戾如斯,笑似一朵紫罗兰,仿佛真把罗杀虎视为一只信手捏来的小蝼蚁。
罗操眨着眼睛,惊恐万状,不由地晕厥倒地,“颤儿,颤儿,颤儿……”
苗绮罗绽开笑靥,拿起断手亮在罗杀虎眼前,“小小年纪,竟有此等勇气,真是让人佩服。”
扶蝗摇摇头,不忍直视,“快,快替他接上。”
苗绮罗仿佛没有听见,一双碧眸依旧凝视着罗杀虎,“小鬼,你确实很有胆识,但本老何时说过,要替你接手?”
罗杀虎惊然,呆滞地看着自己残缺的左臂,一时咬牙切齿,猛然瞪向苗绮罗,“可恶!你分明不是魔医!赶尸派骗了我们!我们罗生门都被骗了!”
罗操悚动着,“不,不是魔医,那么,那么颤儿……”
罗杀虎愤怒的眼睛移向罗操,但一个刹那之后,眼中星光一闪,转瞬哈哈大笑,“也好,我也觉得罗猿说得对,现在识破奸计,等同擦亮眼睛,如若悬崖勒马,我们罗生门上下,也就不用孤注一掷提心吊胆!一臂而已,不亏不亏!”
苗绮罗为之轻笑。
这时,慕容酒和木兰荘未进石室,老远听到石室之中传来罗杀虎的声音,两个人相视一眼,立时加快脚步。
方一进门,却见罗操躺在地上捶胸顿足、痛哭流涕,惊疑的同时,望见罗杀虎已然断去半臂,忽然两个人的疑色又转为恐色。
“怎么回事?”慕容酒急匆匆地跑将过去,“为何,为何……”
“退下!”苗绮罗喝道,“谁让你们进来的?”
“这里没你的事,你先出去。”扶蝗跟着说道。
慕容酒迟迟不动,眼里都是罗杀虎稚嫩的小脸,见那额上满头大汗,腮帮颤颤龃龉,仿佛情绪万种。
看不多时,又把目光放在鲜血淋漓的断臂上面,“小师叔,你……”
“别废话,你欠我一条命!”罗杀虎似乎并无惧色,惟有满腔怒火,瞬时喝道,“你是药王之徒,难道不学医术?会不会接臂?”
“我……”慕容酒无甚把握。
“凭他?”苗绮罗笑道,“接臂虽不难,却也是一门手艺,譬如血管、神经、肌腱、骨骼、皮肤、软组织等等,都需要对接的天衣无缝才行。想要恢复如初,还要通过其他法门注灵,这些应该难不倒药神,但那药王可就难说。当然,以药王的医术,让断臂失而复得、灵活自如不是什么难事。岂不知,炼士之躯精益求精,明看着无碍,实则已经暗损,真正的接臂,必须趋于完美,如有一丝一毫误差,接上了,也等于没接上。试问,如若不能运气祭玄,要来一条手臂又有何用?尤其是大世子这样的绝顶之才!
说罢,鄙夷地看向慕容酒,“本老不觉得药王能够找全手臂上的玄脉,所以他的徒弟当然也不行!”
“不错,接臂不是难事,但这不是接臂那么简单……”慕容酒皱眉道,“人体有玄脉,炼士和凡子不同,凡子可以没有玄脉,但炼士不能没有玄脉,与其说是接臂,不如说是对接玄脉,玄脉很难找,少接一根,都会影响玄气流通。我……接臂我会,接玄脉,我从来没有成功过……”
“绮罗,别忘了大典在即。”扶蝗温柔起来,以一副儒雅的笑脸迎向苗绮罗,“罗兆和罗擒都是我们虔诚的大教徒,世子少不经事,有罪,罚大人便是,怎与一个小鬼怄气?就替大世子接上吧,你难道真要惹怒神尊大人才高兴吗?”
“剁手,是为惩罚,接臂算什么?”苗绮罗目光冷艳道,“我从来不行什么恩威并施之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说完,妖艳的绿眸露出桀骜之色,“拿神尊吓我?莫非我苗绮罗是什么人,你不清楚?”
扶蝗听此,面如土色。
慕容酒惊诧万分,不敢相信地凝视绿瞳女子,“你是魔医?你就是苗绮罗?”
苗绮罗闪去目光,“很好,很好,你知道本老的名字,说明你师父和师祖尚有良心,没将本老忘记。你先凉快凉快,回头再跟你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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