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鲵摇了摇头。
岑绍极力掩饰失落,不想出丑,“既然游兄不愿,在下也不好勉强。”
“不不不!”游鲵呵呵一笑,长言道,“历史记不得,也说不得。在下所知道的一切,乃是从一本名为《开元手札》的札记中看来的。那本札记的作者便是成祖皇帝贴身宦官,因有记录日志的习惯,日积月累,后来那些日志写成了一部史记,当中记录的都是成祖皇帝身前事迹。历史乃过去之事,文字不能复刻,即便有了《开元手札》,也只是看到了记录者所看到的一隅,并不是全貌!如若再经在下复讲一遍,又将失去某些微妙的东西!”
一席话听完,岑绍虽然点着头,却还是对那段历史产生着浓厚的兴趣,此时耿耿于怀,又不好强人所难,只能任由愁苦冲上眉梢。
游鲵付诸一笑,随即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荷包。
“这!”岑绍问道,“莫不是岁囊?”
“岁囊”很珍贵,规格分为一线到九线,所以价格不一。三线以上,便不再是凡品,十分难求。岑绍曾花费十万两金子,也只买到一个四线岁囊。此时看清游鲵掏出的荷包特征,基本可以判定是一只岁囊,只是猜不出规格。
“二线而已!”游鲵笑道,“是不是要问我什么规格?”
“人都有个好奇心嘛!”岑绍还笑,“不知拿出此物何为?”
游鲵不答,把手伸进岁囊里不断摸着,因仪态不雅,不禁摇头苦笑,“见笑了!”少顷,终于摸出一本书,呈给岑绍,“在下怎么能扫了岑兄的兴致,这便是《开元手札》。既然历史说不得,兄台不妨亲自明鉴!”
“哎呀!”岑绍情绪激昂地接过,似有如获至宝之色,“游兄,你可真爱调弄在下!既有真文在手,何不早说?非要折磨在下几遍,才肯亮出宝物!游兄啊游兄!你这人坏得很,不能结为朋友!”
游鲵听此,乃知岑绍是个性情中人,笑道,“可是在下很想与岑兄结交!”
岑绍颔首,早就仰慕游鲵多时,今日缘分到此,怎会把握不住机会?当即欠身举杯,“那下次老弟邀请游兄做客的话,游兄可不要推辞爽约啊!”
两人坐饮畅谈不知几时,完全忘记旁边还有岑南、岑北二人,教那二人尴尬无比。
随着时间的过去,天色已然不早,而岑绍纵酒过度,愈发头沉眼花,身体亦有些趔趄。
岑北见此,连忙过去搀扶,又欠身低问,“庄主,是否可以送你回船了?”
游鲵若有所思,眉间似有要事欲说,然而此时,看样子不便再留,便附声一问,“岑兄要不回船休息?”
岑绍确实有回船的念头,但见游鲵饮到此时面不改色,暗忖两人头一回喝酒,不能大败而归,便强压酲意,说道,“还可再饮三百杯!不知游兄肯陪吗?”
游鲵大喜,略作思量,不知为何地长叹一声,“岑兄,今日初见,应把酒言欢,不提繁事。可是啊,在下的心头压着一件难事难以喘息,眼下想请岑兄相助!却不知如何开口!”
“什么事?在下义不容辞!”岑绍一听,反倒很高兴,毕竟从对方手里得到一本《开元手札》,正愁无以答谢,此间对方开了口,正好是个答谢的机会。
见对方迟迟没有说话,他轻轻拍了拍对方的手臂,“哎呀,游兄快说!你我都是好男儿,不要辜负情义!”
游鲵嗟叹道,“这件事,还要从开春的蝗灾说起。不知上阳郡做错了何事,惹怒到了上苍,以致引来异变。一般夏季才有的蝗灾,竟然于开春之时降临到上阳郡。此间正好又是上阳郡冬粮收获的季节,乃致上阳郡颗粒无收,粮食从此告急……犹在此时,某些商人囤粮抬价,导致很多百姓买不起米粮而饥肠辘辘……”
岑绍听到这里,隐隐有些愧色。想起自己的那个朋友,却也是囤积了很多粮食,兴许就是想在此时赚笔不义之财。
“岑兄,莫要自责!”游鲵说道,“你此次前往上阳郡输送粮食,乃是好事,正好解了上阳郡缺粮之急,而且听说你卖往上阳郡的粮食并没有滥涨价钱,都是合理范围之内,并无失道之处。但是,这些粮食你以合理的价格卖给上阳郡的商人,而他们呢?则是囤积不卖,待他们出手时,价格一般都已涨了三四倍,百姓如何买得起?”说到此,眼神流露出恳切,“希望岑兄把这次的粮食转卖给在下,不要落到其他商人手里才好!”
“这……”岑绍思索一番,显得有些为难,“游兄的话让在下感触颇深,理当如你所愿!只是我们岑氏涉业甚广,向来以诚信和人打交道,这批粮食早有人订了。当初匆忙,亦未考虑周全,如今我们已和雇主订立契约,很难失信于人。岑氏行商百年,从不曾背约。”
岑南、岑北早就料到游鲵另有目的,进而嗤之以鼻。
岑北闷哼一声,对岑绍进言道,“庄主可是岑家堡少主,千万要护住岑家堡的信誉,庄主,不能同意啊,要是族长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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