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烛摇曳,映照着漆黑的棺椁。
身披素衣的男子两眼赤红如厉鬼,指着被五花大绑在梁柱上的女人:“张天师!本官要你将这个恶毒女人开肠破肚,祭我爱妾亡魂!”
他怨毒的声音听得宋惜蕊浑身寒颤。
“夫君,她的死跟我有何干系?”
苏允眼中血丝满布:“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云儿怀胎九月,你定是嫉妒她先你一步为我生下孩子,所以设计害死了她!不然她怎会好端端死在房间里,一尸两命!”
他冷眼看向一旁道士,催促道:“我要你这贱人在黄泉路上,给我的云儿为奴为婢!”
他的话,像刀子一样捅进宋惜蕊的心,鲜血淋漓。
五年以来,她煞费苦心为苏允改写多灾多难的命格,扭转苏家衰亡的未来,助他高中状元、平步青云,可不曾想,他不仅另寻新欢,现在还要她为一桩没做过的事情陪葬!
往日的苏允还算与她相敬如宾,但自宋家人蒙冤入狱后,苏允就愈发肆无忌惮,前日办差归来,更是接回怀孕数月的外室,要跟她平起平坐,现如今,还要把这莫须有的人命账算到自己头上!
宋惜蕊声音颤抖,指尖捏得发白:“我究竟哪里对不住你!”
苏允状若癫狂:“云儿温柔善良、事事顺我心意,从不如你般对我指手画脚,在我眼里,你连云儿半分都不如!”
宋惜蕊紧咬薄唇,齿缝溢出血渍。
她苦心为他续这早死的命,为瞒过命数,宋惜蕊不得不为苏允设置重重禁忌,只怕他迈错一步便一命呜呼,她每次都好言好语哄着他,也痛恨自己为何没有更轻松的方法,要让苏允步步受限。
宋惜蕊处处留心,唯独没想到自己竟然扶了个负心汉!
苏允恨极了她:“别愣着,早些活剐了她!”
道士执剑上前,切去宋惜蕊手臂的皮肉,鲜血淋漓。
疼,刺骨的疼。
可身体上的痛苦,远远不及宋惜蕊心里的痛来得致命。
宋惜蕊眼角溢出血泪,声音颤抖着说道:“苏允!若苏家有朝一日沉冤得雪,我爹定会回到京城!”
苏允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爹?”
“你爹被我和叶相国联手送去北凉,此行三千里,你竟还指望他?”
宋惜蕊目眦欲裂。
因着宋惜蕊喜欢,侯府从未薄待过苏允,不但请了大儒收他为弟子,还在他考上状元之后替他打点关系。
可现如今,他忘了往日恩情,反倒如豺狼般反咬一口。
好恶毒的畜牲!
宋惜蕊死死盯着苏允,声声泣血:“我就算是化作厉鬼,也要让你不得好死!”
苏允一手掐住宋惜蕊的肩头,一手将刀子捅进她的小腹。
血液夹杂着内脏流了一地,宋惜蕊在苏允的恨意下咽了气。
可苏允依旧疯狂,将她心肝都绞得粉碎。
眼见宋惜蕊死去,原本死去的洛云儿,却不紧不慢地坐了起来,嘴角噙着嫣然笑意。
“夫君,你果然没让奴家失望。”
苏允怔愣了一下,露出狂喜之色,他丢掉刀子,上前一把抓住洛云儿的肩膀,“云儿,你没死?”
洛云儿惨白的冥妆下,露出瘆人的笑意。
“夫君,我不过是睡得沉了些,怎么会死呢?”
“不过你如今把她杀了,我们终于能够长相厮守了。”
灵堂上空,宋惜蕊的亡魂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她空洞的眼眶里血泪依旧,周围的温度都降低几分。
“苏允!”
宋惜蕊的亡语化作哀嚎的阴风,声嘶力竭道:“若有来世,我定要将你二人千刀万剐,食皮寝肉、永不超生!”
……
阴风过后,宋惜蕊灵魂附近出现一处漆黑的漩涡,将她吸了进去。
天旋地转之后,再整开眼,宋惜蕊顿时愣住了。
张灯结彩的大堂内,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身材矮小的司仪扯着嗓子喊道:“礼成!入洞房!”
宋惜蕊人僵在原地,指尖不断颤抖。
她竟然重生了,而且还是刚刚和苏允成亲的这一天。
曾经失去的一切,现在完全可以挽回!
宋惜蕊从袖中取出转嫁气运的草人,随手丢进了门前的火盆里。
“夫人,你把什么烧了?”
贴身婢女丫鬟红豆搀扶着她,慢声细语问了一句。
宋惜蕊嘴角泛起冷笑,淡淡道:“烧了个猪狗不如的东西而已。”
草人很快燃尽,转移气运的秘法顷刻失效。
苏允正在席间敬酒,忽然脚下一滑摔在地上,大红色的喜服从衣摆处撕开个大口子。
许多来客绷紧了面皮,想笑又不敢笑。
苏允狼狈的爬起来,表情极为尴尬,当众出了这么大洋相,他脸皮都臊的发烫。
“让……让诸位见笑了。”
苏母见状,连忙笑着出来打圆场,“什么见笑不见笑,摔一跤,十年少,这是好事。”
宋惜蕊迈步去了后院,心里冷笑不止。
没了宋家气运压身,以苏允多灾多难的命格,这样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