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的感觉堵住了喉咙,肉体在变得扁平。
在身体中存在着的血管,似乎也结晶一样被压缩的很细很细,如同一根针,意识与其说是模糊,不如说是被飘满了云雾,我只能勉强维持着呼吸,一口一口的从缝中的嘴唇吸入肺部。
行走没有问题,当然没有问题,虽然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在下一个瞬间跌倒,但至少现在还能走起来。
完成平时的步骤,让自己的身体顺着惯性活动,只要这样我就还是和以往一样的。
我要走,走起来,我要回家。
“喂,你,我是警察,有些事情想问你一下。”
没有余力思索其他语言,浑浑噩噩的脑袋不允许我这样做。
弯下腰,穿上鞋。
肩膀被拍动。
大脑的沟壑上面,好像积压着一层东西,拍动让我的意识得以回归,但是没有清除那层东西。
“干嘛。”
我发出空洞无言的声音,那人则是询问我的名字。
名字。
名字。
对,我的名字,我在日本的名字。
我在这个狭小,卑劣,恶心的岛国的名字。
“......高木正雄。”
额头上很粘稠,那感觉使我想起杀死本川卓也时手上所沾染的血。
那时候的血似乎也很粘稠,我麻木的害怕起来,但是我抹了一把,果然,就算再怎么幻想和胡思乱想,那些只是冷汗而已。
牙齿还在打颤,我要赶紧回去。
记忆的能力丧失了作用,我已经无法记忆自己做了什么。
我所走过的与其说是水泥的道路,蓝色的砖墙,黑色的橡胶,不如说是白色的色块,蓝色的色块,黑色的色块,黄色的色块。
我所能记忆的唯一印象,只有以颜色为主的印象而已。
回到家的时候,似乎有很多语言像纸片一样打过来,但是我一个也辨识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是谁说的,说了什么,我只想躺在柔软,白色的床铺上,希望我可以陷入梦境中。
两天之后,我开始发高烧。
同伴告诉我,我的全身肌肤都红了,胡言乱语,一直在说梦话。
我在做梦,但是却是在做噩梦。
那是一个蓝色的世界,不,不是蓝色,是黑色的世界,无数蓝色的眼睛如同密集的米粒一样展开在周围,我想要伸手,想要活动,但是在我移动的时候,我的手臂却发生了变化,那不是我的手臂,那不是我的身体。
巨大的身躯,裸露着黑色鳞甲的利爪,怪物之下的躯壳下有着膨胀的肌肉,我的呼吸可以引起风暴,我的走动可以发动地震,我面对着一个陌生的敌人,像是红色的骑士。
我是怪物,卑劣的反派,我被正义的骑士打落,我被那红色的太阳烧为灰烬,我变成了怪物,巨大的怪物,但却好像还是跟虫子没什么区别,我并不是怪物,我是怪物体内的寄生虫。
我在巨大的躯壳中摇晃,感受痛苦钻入脏腑,感受利刃切下手臂,致命的苦痛让我想要哀嚎,但是我做不到的,我的声音谁也听不到,红色的骑士只是毫不留情的挥舞着手中的剑杀害我。
这是我的错,因为我杀了人,所以我就该变成怪物,被人杀害吗。
这是我的罪孽吗,这是杀人的惩罚吗?
我生活的像是虫子,我们没有尊严,我们任人蹂躏,我们可以被任何人替代,在他人的眼中,我们除了劳力的价值什么也没有,我们难道不是人吗,我们的意志难道就可以如同灰尘般被忽视吗?
工厂里喷吐着我锈色的血,我们的嘴巴里吞下一根又一根铁钉,我们承受轻蔑,忽视,侮辱,殴打,压迫,我们是错误的存在,但是因为我们存在本身错了,错的东西就可以被尽情侮辱吗。
既然你们这么正确,为什么要这么伤害我们吗,为什么要利用我们呢,如果那么高尚的话,为什么不揭发我们,为什么不杀死我们,为什么不审判我们,难道你们的高尚可以从踩在我们的头上获得吗。
第一次被杀死了。
我无法正常活动下去,我的意识在那之后就蒙上了一层雾霭。
红色的骑士杀死了我。
红色的骑士杀死了我。
我开始回想起以往的生活,回想没有漂洋过海的生活。
偷渡的类型有很多种,有人是单纯的想要过好日子,有人是在老家过不下去了,有人是为了躲避某些罪责,对于韩国人来说,日本是一个敌视的国家,他们犯下了恶魔的罪行,却头颅可以高昂着,似乎为了一个财大气粗广阔的目标,就可以把齿轮扭曲榨出血来。
开什么玩笑,你们这群畜生。
错的才不是我,错的是你们才对,错的是你们这个侮辱我们的世界才对。
为什么人们可以为了效率得到不尊重,为什么你们漠视了我们又要压迫我们,为什么要从阴暗的地方踩在我们身上获得优越感,为什么把我们当做猪驴。
你们既然这么对我们有优越感,倒是表现出你们优越的地方啊,你们在道德上优越吗,你们在法律上优越吗,你们不就是在经济上优越在科技上优越吗,你们为何不拿着枪高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