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正朝我走来。
真不可思议,灰白的雾气罩住了我的方向,但是,凭着那脚步清晰而又响动的声音,我能感觉有“东西”朝着我,梦境朝着我走来。
无声无息,所以痛苦,目不视物,所以也痛苦。
或许我的话在别人看来已经出现了歪曲,但那实际上只是语言所指代的意思不同。
后脑仿佛长了一头长发,束成一尾,上面却又用绳子绑了百余斤的铁球,我站在悬崖边上,后面就是万仞绝壁,再无后退一步之理。
头被逼着朝后仰去,铁球拽着我,想让我同它一起坠入悬崖,双脚已经痛苦至极,即便如此也不能后退一步。
我朝前迈开一步。
我朝前走着。
身后的重量忽然就消失了。
我没有回头,不知道身后是什么模样,是绳子已断,我满头黑发散开飞舞起来,还是铁球力大,带着我泛血的头皮一并落入悬崖,我只是向前走着,觉得心里一时间全部平复下来,带着一种极致的平静。
哪怕眼前这条路,从今以后只有我一个人走,我也不会再不安。
我已经走过了这么长的路,现在才发现我是我。
——夏龙
特里·布莱兹正在教堂中祈祷,作为一位圣器师,或者用一个更现代化准确的名字代替,库管,他的工作总是很轻松清闲的,教会中需要整理的东西并不多,只要熟悉之后,有大量闲暇的时间供他自己放松。
他很小的时候就不上学,是父亲托关系把他送入了教堂,托这个服,他对宗教知识可谓从小熟悉。
而在中世纪,教会是教育的唯一途径,虽然没有进行过现代化的教育,没有学历,但他的智识并不低,神父甚至允许他在忏悔室进行倾听与劝解的职责。
眼下神父正在面前对着祭台祈祷,他祈祷完毕时,神父也祈祷完,正在摆蜡烛,气氛还非常肃穆,但他却感觉很无聊,忍不住感觉烟瘾犯了,于是从身上抓出烟来,叼在嘴巴上。
他想要说自己想在祈祷中抽烟,但话在出口时很自然换了一个方式;“我可以在抽烟的时候祈祷吗?”得到肯定的回复后,他快速的用打火机点燃嘴上的无过滤嘴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已经把打火机在身上装好。
虽然神父的表情在下意识答应后变得有一丝懊恼,但他才不在意这一点。
神父亲的跟他后爹一样。
他吸了一口烟后,停顿几秒,烟雾缓缓的从一只鼻孔里袅袅的钻出来,他的表情或许也很销魂。
他意识到自己不该刺激神父,用手指夹住烟放下来,嘴里吹起了小小的口哨,等到神父把头转过去后,他才又正常吸起烟,没事,周围十里八乡的信徒没人不知道他吸烟喝酒,但在正事的时候他不会如此轻率。
在没什么活动的时候,教会不算很累,而今天既没有仪式活动,也没有公益活动,是轻松的一天。
“布莱兹,我希望看到你今天在我考察你赞美诗的时候,你不要出错。”
布莱兹呆了一下,伸手取下香烟。
“那么神父,范围呢?”
神父微笑了一下;“‘哦,主啊,使我少为自己求, 少求受安慰,但求安慰人, 少求被了解,但求了解人, 少求爱,但求全心付出爱。’”
布莱兹想了一下,并不在意这种事情,于是咬了咬香烟,做赴死的表情道;
“Amen(诚心所愿)。”
说完这句话,从他们这个小教堂的中厅出来,他就毫不犹豫的逃跑。
今天是美好的一天,鸟儿在歌唱,花儿在绽放,虽然圣经很伟大,但是要在这么美好的一天花费时间去研读经典而不是去造访世界的美好,岂不是在亏待救世主的牺牲?
他老人家这么善良,不会介意这种小事。
布莱兹咬着烟在小径中行走,他们所处的地方基本上是农村小地方,没有多么繁茂,虽说发达的现代,去城市里开一个小时车也就到了,但他无意前去,踏青更符合他的业余兴趣。
现在世界很进步,早就进步到教会一步步为自己典籍中的文字不断退后,让多元的世界更加融入在基督的神髓中。
话是如此,倒不是说教会因此逐渐丧失自己的理智,人类这种生命,至少几千几万年之内是无法摆脱宗教的,更别说现实有可以为神秘超越的上帝之光作证的东西。
至于那个东西到底是不是上帝之光,和真正的天使像不像,那倒是另一个问题,毕竟早期无论是什么天使,基本上都是贯彻非人与冷峻之物的模样,有着超越现实的善性,自然也有着超越区区人类这种地上行走生物的样态,像是背后有着白色羽翼,穿着白袍,英俊体贴又温柔的人形天使模样,都是更朝后才出现的。
既然如此,真正的天使是那种样子,也是可以解释的吧?
至少因为这种事情相信宗教乃至大大增加信仰的人无疑是大大增加了。
在无论什么时代,机灵的信仰才最有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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