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遐龄一向对年希尧寄予厚望,如今见大局已定,也只有叹气的份儿。
“想必如今你大伯已接到了消息,已在回京的路上。”
“不过就你那小铺子,叫你大伯替你算账,还真是大材小用!”
年珠笑道:“虽说那小铺子如今赚的钱是少了点,但所有的参天大树都是从小树苗长起来的,您且等着瞧吧,到时候我定会靠着这铺子赚的是盆满钵满!”
年遐龄也跟着笑了起来:“那我等着瞧好了。”
年珠惦记着小厨房里的牡蛎,又劝慰祖父几句“儿孙自有儿孙福”后,就回去了。
若说她觉得年家有哪里好,最好的莫过于长辈开明——自她开铺子至今,所有人都在鼓励她,很少有人给她泼冷水,说女子不该做什么。
谁知年珠还未回去,就有个乳母匆匆忙忙出来寻她。
“格格,不好了,不好了,您快回去吧。”
“五公子去了小厨房!”
哦,年珠这才想起来,年家上下也不是没人与她泼冷水,她的五哥年寿可没少笑话她。
觉罗氏通过生下两子一女,老四年兴与老五年寿,年寿今年虽只有七岁,但早在他四岁那年就搬到了外院,饮食起居都不由觉罗氏负责,甚至很少有机会进内院。
按照道理来说,远臭近香,这兄妹两人既是从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又是年纪相仿,应该是感情亲厚。
可偏偏这兄妹两人一见面就开始掐架,用觉罗氏的话来说:“……上辈子这两个孩子只怕是仇家。”
但觉罗氏不知道的是,她三个孩子中,唯有年寿最像她——刀子嘴豆腐心,性子要强。
正因如此,不明白阿玛为何喜欢妹妹不喜欢他的年寿每每看到年珠时,那叫一个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当日他听说年珠要开门做生意后,还不忘嘲讽年珠一顿。
“就年珠也想学人做生意?她整日不是吃就是睡,等到太阳晒屁股了还在呼呼大睡,能做什么生意?可别把她那点私房银子赔光了!”
年珠顿时是心里一紧,快步道:“好端端的,五哥怎么又来了?”
乳母提醒她道:“格格,您忘了,每逢初一十五公子们是要进内院给福晋请安的……”
年珠想着小炉子上炖的“蚝油”,急的加快了步伐。
可她紧赶慢赶,走到小厨房门口时,正好看到了年寿正举着砂锅咕噜噜喝蚝油呢。
她气的大喊一声:“年寿,你这是做什么!”
“你信不信我告诉额娘,要额娘把你揍一顿?”
聂乳母连忙上前解释道:“格格,奴婢没能拦住五公子……”
年寿这才恋恋不舍放下锅,露出一张与觉罗氏有五六分相似的小脸来,他是半点没将年珠放在眼里的,甚至还回味地舔了舔嘴角——就年珠这小告状精,肯定又要去找额娘告状了,不过那又怎么样?东西他都已经吃下去了,不过是挨顿打罢了,额娘还能叫他吐出来不成?
年珠瞧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先是怒容满面,继而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
“五哥,这东西好吃吗?”
“好吃!”年寿下意识点点头,道,“这是什么东西?又鲜又香的,是鸡汤吗?”
说着,他自顾自摇头道:“这东西浓浓的,应该不是鸡汤。”
“不对,年珠,你怎么没有同我算账?你,你……该不会是因为我先前笑话你,故意设局陷害我吧?我要去找额娘去……”
他虽然喜欢招惹年珠,但他就像猫狗大战中的狗,既不是猫的对手,又喜欢撩拨,几乎每次都是惨败而归。
年珠压根没将哭着喊着跑去告状的年寿放在心上,而是深深吸气嗅了嗅——满屋子的香气!
她转而又看向聂乳母,问道:“乳母,您觉得这蚝汁熬的怎么样?”
“熬得很好,五公子一进来率先就问奴婢炉子上熬的是什么,那真真是满屋子飘香!”聂乳母长这么大很少闻到这样香得东西,简直比锅子里放了一百只老母鸡还要香,“奴婢与五公子说了这锅里头的东西不能动后,五公子是更来劲呢。”
“这锅子里的汤汁足足有半锅了,五公子也不怕烫不怕撑,竟一股脑都喝完了。”
“奴婢看啊,他这晚饭是铁定吃不下的!”
身为一小吃货,年珠自然知道同为吃货的年寿嘴巴有多挑,当然,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年家好吃的实在太多。
她笑道:“若换成平日里,五哥想要捣乱,大概会一脚将那锅子踹翻,今日他将这蚝汁吃的一滴不剩,可见味道是很不错的。”
“原来这东西叫蚝汁?”聂乳母好奇道,“可真香啊,若将这蚝汁拿到铺子里去卖,铺子里的生意定能红红火火。”
年珠也是这般想的,毕竟后世的蚝油可是家喻户晓,做饭必备。
但她也知道,单一的蚝油就像蚊香一样,容易被模仿,若想叫旁人难以模仿,得多下点苦功!
接下来几日里,年珠将自己关在小厨房里,又是加盐又是加糖,将生粉、葱、姜、黄酒等东西都加了个遍,做出来的蚝汁不说与后世的蚝油一模一样,大概也有八九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