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自擦着头发,换了好几条巾帕,期间手腕酸疼,余白芷垂眸看了一眼,上面的红痕没有退却,指不定明日会不会肿胀。
头发绞擦得差不多了,余白芷绕到床榻那边找膏药。
她靠近的时候,乔骁的心气控制不住提了起来,即便是身子疲倦不堪,身下是软枕蚕褥,他的警惕无法放松,根本没办法睡着。
遑论余白芷还没有上榻。
对了,上榻,如果不出现偏差,她应当是要跟他同床共枕了。
方才余白芷进浴房的时候,乔骁瞧了一眼室内,这里的偏寝上了门锁,偌大的阁楼只有一方床榻。
他得在这里歇息,她也要在这里睡,自然便是在同一方榻上了。
一想到两人方才的“亲密”,乔骁避如蛇蝎似的往里面缩了,也避免和她产生过多接触,要有一定的距离。
余白芷从浴房出来的时候,他的眼睛虽然闭着,耳朵却竖了起来,听着她轻微的脚步声,判断她去了什么地方。
她拿了巾帕,然后到妆奁台前擦拭头发。
没一会她走过来了,是要上榻了么?
少女的脚步停在床榻边沿,她没有上榻,她似乎蹲了下来,然后小心翼翼打开了抽屉?
她的动作很是细微,能听得出来当事人动作之间包含了控制,所以才会细微小心,给人谨慎行事的错觉。
然后就没有动静了,她不是在拉抽屉么?她在做什么?
莫不是这床榻有机关术?
思及此,乔骁睁开了眼睛。
他没有想到,匍一睁眼,便对上了半蹲在床榻边沿的人。
她披头散发半蹲在她,洗过的小脸,似乎还抹养肤玉露,在月色的照耀下,散发出光滑,好似雪捏成的小妖,夜半专门趁人熟睡来偷人精魄,吸人阳气的那一种。
措不及防的对视,乔骁有几分尴尬,对方却坦然自若,“是不是吵醒你了?”
他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乔骁嘴角动了动,“...没有。”他本来就没睡。
“唔。”余白芷听他语气很淡,随口应了一句。
她挪开视线也没管乔骁看她的视线,径直从抽屉里面将药酒给拿了出来。
也是这时候乔骁才注意到床榻前面有小屉格子,里面放了药。
余白芷拿到了药酒,返回妆奁台搓她的手腕。
药酒的味道浓郁,盖过了室内的熏香。
等她擦好药酒,灭了烛火上榻,彻底放下幔帐,里面的药味才是真的浓郁。
乔骁不免蹙眉拧鼻,余白芷似乎察觉到了他“嫌弃”的动作,卷着她的被褥,侧身朝外睡了过去。
乔骁,“......”
转念想到她身上的药酒擦在手腕处,害她手腕受伤的人是他。
思及此,心中浮现淡淡的异样。
她好像一点也不在意跟一个男人同床共枕这件事情,也不曾惧怕她熟睡过后,他对她实施暗杀,不点他的穴位,就这样睡了过去。
真不知道她是仗着武功自信,还是不将他放在眼里,不觉得是个威胁。
不论哪一种,乔骁都觉得不悦。
床榻宽大,各人盖了被褥,放在产生亲密的地方空了出来,好似楚汉河界。
她背对他,卷着被褥,整个人小小一团,长发拢落到另外一侧,露出一小截后颈,好白。
看着看着,余白芷忽而动了,乔骁以为她感受到他的目光醒了要转过来,不想跟她对视避免尴尬,乔骁欲盖弥彰又似逃了一般转过身去。
余白芷听到后面人的动静,没有理会。
她早就感受到了乔骁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爱看就看吧,不甚在意。
那只小狗刚来的时候也总是在小阁楼内乱窜,总要熟悉熟悉环境,这阶段是少不了警惕防备和打量,余白芷理解。
折腾了那么久,余白芷沾了软枕,很快就睡过去了,她心里还惦记着明日要吃的锅子,近来天寒得很,锅子吃了身上暖和,心里舒坦。
她一觉到天亮,乔骁却是过了许久才睡着。
残留的药效又折磨了他许久,他没吃药,内息乱窜五脏六腑窜着气疼,外加饥饿,自然没办法睡了。
可躺在这,听着旁边人平缓的呼吸声,他渐渐的也有了些许睡意。
但没歇息多久,便听到了叩门的声音,乔骁瞬间睁开眼睛,还在瞬间坐了起来。
他起初有些怔愣,看着陌生的幔帐帘子软枕被褥,以及旁边躺着的背影,慢慢回神,想起来昨日发生的事情。
叩门声没有把余白芷给吵醒,反而是乔骁,他的动静太大,把她给弄醒了。
余白芷睁眼叹了一口气,也随之坐了起来。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看过去,男人气色不是很好,即便憔悴疲倦,也掩盖不住他的好皮相,只是这幅好皮相正警惕无比看着她呢,就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下一息就要朝着他扑过去。
余白芷忍不住轻轻挑了挑眉,并没在意伸了一个懒腰,还跟乔骁说话,“早哦。”
她刚醒,睡眼惺忪不说,声音也软绵绵,懒懒的。
重要的是,她怎么!可以!这样毫无礼仪规矩地伸懒腰打哈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