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早膳,还不到中午,天就阴沉了下来,乌云密布,沉甸甸的,仿佛随时都会从头顶坠落下来。
天空已经飘起了小雨,偶尔有风将桅杆吹的嘎吱作响,水手们都在甲板上忙碌着,扎紧绳结,收起帆布。
许云姝站在窗边,若非被谢景蕴抱住,恐怕要随着船身一起晃动的厉害。
“别害怕,这一船之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船长更是有三十多年的水上经验,不会出事的。”
谢景蕴轻声道。
许云姝握住他的手,轻轻应了声,暴风雨即将来临,需要谢景蕴进出交流稳定人心,所以他现在是阮昕的模样。
之前几日,也只有在房间时,谢景蕴才会用自己的容貌。
“我不怕,笑笑他们准备好了吗?”
“嗯,阮津母妃是琼州人,他水上经验丰富,再加上追云在身边,你放心。”谢景蕴抱紧她,黑眸落在窗外乌压压的黑云上,眸色沉沉,即便沉稳如他,在遇到这种自然灾害时,也不免心生敬畏。
暴风之力,可摧枯拉朽,他虽有自信,但依旧不敢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以确保船身无虞。
说话间,雨势越发大了,噼里啪啦地砸在船身,仿佛要将整个船体都砸烂,若是光听动静,恐怕还以为是天上下石头了,谢景蕴将窗户合上,抱着许云姝坐到了床榻之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船体的隔音其实并不是很好,能够听见外面水手忙碌的声音。
许云姝紧握着谢景蕴的手,心跳如雷,这是她第二次经历如此大的自然灾害,第一次……就是前世的泥石流。
船身震荡的厉害,可此刻她被谢景蕴拥在怀中,却没有丝毫的害怕,许云姝听着他的心跳声,往他怀里缩了缩。
她想,多年以后,再次回忆起今天,也许她可能已经忘记了这时的惊心动魄,担惊受怕,但许云姝依然会记得,黑暗中,她与谢景蕴相拥在一起的画面,两人什么话都没有说,却又像是说了许多。
这一刻,许云姝想,也许这一生就是他了吧,在爱情的赛道里,只有身后的这个人,硬生生地闯了进来,让她永生永世都难以忘怀了。
不知过了多久。
许云姝甚至在他怀中睡一觉,再次睁开眼,天依旧阴沉的厉害,但却不似之前那般黑压压的,窗棂被支起,有光泄了进来,屋内燃起了烛火。
“醒了。”
谢景蕴嘶哑的声音响起,他偏头,凑到许云姝脸颊旁,亲了亲。
“什么时候了?”
“未时末。”
也就是下午三点左右,竟然已经过去了四五个小时吗?
许云姝刚睡醒,脑子还有些迷糊,她垂眸,视线落在两人交叠的衣摆上,脑袋十分自然地往他怀里靠了靠,“船不抖了。”
“嗯,已经过去了,无人受伤。”
谢景蕴又在她的脖颈后亲了亲,痒痒的,许云姝下意识缩了缩,她眼角余光瞥向窗外,“气雾了?”
丝丝缕缕奶白色的雾气正争先恐后地通过窗户钻进屋内,像是先前天上的云掉了下来,散开了。
“是,我们运气好,风向有利,暴风雨反而让我们的船速比之前快了不少,不出意外,明日午时前,应该就能到南齐舟城了。”
“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谢景蕴轻声问道。
“不是很饿。”许云姝摇摇头,虽说吃了防止晕船的药,可只是不吐了,但身体还是不太舒服,“我想出去走走,透透气。”
“好。”
谢景蕴抱着她下了床,又给她穿上鞋袜。
许云姝甚至都没来得及制止,就已经被他牵着往外走去,脸也后知后觉地烫了起来。
前世,母亲早亡,她爸虽然又当爸又当妈的,但这种小事,在许云姝五岁之后,就自己做了。
即便是穿成了许云姝,她也没让云锦她们给自己穿过袜子,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怎么了?”
来到甲板上,谢景蕴转头看向许云姝,疑惑她怎么突然脸变得这么红。
许云姝猛地回神,摇摇头,看向四周,空气中充斥着一股腥咸的湿味,并不是太好闻,雾很浓,但好在有风,隐约可以瞧见前方二十米左右的海面,但再远一些,就完全隐没在雾气中,彻底看不见了。
甲板上也有部分水手在作业,他们将帆布升起,却没有完全展开,大雾弥漫,船行的速度不宜过快。
许云姝脸上的易容一直都没有卸掉,所以无需担心。
这时。
了望台上方却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声。
“快看!海盗!是东海的海盗!”
此言一出,甲板上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议论声的,空气中隐隐有不安的因子在蔓延。
传闻,东海海盗,杀人不眨眼,往来船只,除非实力够硬,否则轻则钱财不保,重则船毁人亡。
“怎么会?这条航线是官航啊!海盗怎么可能会到这里来?他们不要命了吗?”
“官航又怎么了?这群人都是法外狂徒,杀人不眨眼,若是真凶狠起来,哪里还管你官航不官航!”
“……”
许云姝听着水手们的话,眉头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