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
许云姝笑着起身,绕过桌台,走到昌乐县的舆图前,用一张纸覆在上面,用朱砂笔在上面画了起来。
柳向卿和李仵作立马跟上,来到她身旁。
赵立凯也好奇,但无人叫他起来,他也不敢自己起来,只能伸长了脖子往许云姝那边瞧着。
柳向卿见许云姝复刻了舆图上发现尸体的三处地方,又在那三个点附近,按照舆图的比例,分别画了个半径约莫两公里的圈,又将这几个点全都用直线连了起来。
最开始,柳向卿还能猜到点,到最后,他是彻底看不懂了。
许云姝画上最后一笔,对纸吹了吹,这年代,舆图太过珍贵,不像现代十几块就能买一张,在上面涂涂画画也不心疼。
待半干后,许云姝这才解释道:“我在画凶手的心理安全区。”
“心理安全区?”两人疑惑,这又是什么新的名词?
“根据抛尸地点,以及运尸工具的猜测,划定范围。现场有车辙印,就说明,凶手极有可能有工具,像牛车之类的,那这个范围就大一些,定在两公里,一共三个抛尸地点…”
许云姝指向三个圆圈的交汇处,“那么这个地方,极有可能就是凶手的心理安全区,也就是他的住所所在。”
初雪天,即便有牛车,在道路没有清理前,也十分难行。因此,许云姝觉得这两公里的范围还有些大了,又用一公里画了个圈。
让她意外的是,无论是一公里还是两公里的半径,有一个地方,一直都在区域里。
许云姝垂眸,视线落在‘食坊街’上。
“也就是说…凶手极有可能是住在食坊街内的百姓?”李仵作一直跟着许云姝,接受程度高,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
“嗯,大概率是,但并不排除意外出现。”
许云姝也不敢完全肯定,这种方法,她还是跟队长学的,成功破获了四五起抛尸案。
“食坊街内的住户,一共有六十多户,其中大多都是前院用来做生意,后院居住。”
柳向卿也很快接受,顿了顿,转头看向暗处骁骑,“你们告知周知县,今夜派人守在食坊街的各个出入口,一旦发现异常,就将人拿下。”
“是!”
暗处有人应了声。
因为是临时接手,司查院的人员调派不够,只能让昌乐县知县一同行事。
想起周知县那模样,柳向卿最后还补充了句:“记住,叮嘱他们隐蔽行事,万不可打草惊蛇。”
“是!”
“这昌乐县知县怎么了?”许云姝一眼就看出了柳向卿的犹豫,疑惑问道。
“无功无过,谄媚有余,本事不足。”柳向卿皱眉道,他为人刚正,自然看不惯这种做派。
若非人手不够,他还真不想周知县去插手这案件。
“何止是无功无过。”这时,赵立凯突然出声。
三人纷纷看向他。
赵立凯这才察觉到自己失言了,立马捂住了嘴,一双眼睛里写满了无辜。
“赵立凯,永昌县人,前年中举,按理说,也能在县衙里当个书吏,为何却选择摆摊替人写家书谋生?”
柳向卿早就对赵立凯的资料了如指掌,见他出声,立马追问道。
“喜欢写字就去摆摊咯,还能有什么为什么。”赵立凯放下手,撇了撇嘴道。
柳向卿皱眉,“你现在依旧是本案最大的嫌疑人,若你再不老实,本官也不必对你如此客气了。”
赵立凯这才老实,视线在柳向卿和许云姝等人身上逡巡片刻,才开口道:“还能为什么,自然是因为不够资格咯,上到师爷书吏下到捕快门班,都需要银子打点。”
“与周知县有亲戚关系的,稍微给点就能进,没有关系的,少说也要花上一年的俸禄融通。”赵立凯苦笑一声,“大人,我家境贫寒,父母早亡,现如今孤身一人,之前零工存下的银子都用在了笔墨纸砚上,哪里来的银子去打点这些?”
“周潜竟卖官鬻爵?”
柳向卿眉头皱的更紧,资料中并无显示。
“这种事处理的都极为隐晦,那些任职之人,大多都符合条件,因此也不会有人说什么。”赵立凯起身,弹了弹薄外衣上的灰尘,他真是烧糊涂了,都忘了,举人可不跪官吏。
实在是连续三次都直击抛尸现场,赵立凯生怕自己怀疑到自己头上,一直提心吊胆着。虽说举人可免死刑,但三条命,再加上周县令的行事,谁能保证司查院是不是也是这副德行,届时谁还管他是不是举人呢。
现如今,见到柳向卿三人,意识到三人似乎与周潜并非一路人,他这才犹犹豫豫的,最终还是说出了真话。
“难怪司查院查不到。”
柳向卿喃喃。
许云姝闻言,轻叹了口气,这种操作,别说古代,现代也多的是。司查院的情报网并非万能,关起门来的暗中交易,也就只有天知地知,周县令和买官之人知晓了。
“那蹲守之事,就不要告知周县令了,辛苦你们,一人守一个出入口。”略一沉思,柳向卿当即改变了主意,他本就不放心周潜,听赵立凯这么一说,他就越发不信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