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和身子仿若有千斤重…
耳畔幽幽的声音还在继续,好似情人的低语。
赵德全的身子下意识颤栗起来,唇瓣无力地张了张,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倏地!
一只冰凉惨白的手抚摸上赵德全的脸颊,那是只有死人才有的温度。
赵德全心猛地一颤,睁开眼。
入目,是熟悉的床幔,再看四周,哪有什么人?!
赵德全松了口气,应该是做噩梦了,只是这梦太过真实,给他吓出了一头汗。
就在他用帕子擦汗时,余光突然瞥到不远处开着的窗棂,冷风呜呜着灌了进来,赵德全一愣,他睡前…应当是将门窗关好了的。
风声呜咽,让赵德全的身体再次紧绷,警惕地看向房间内每一处阴影,总觉得在他瞧不到的黑暗里,藏着一只伺机而动的怪兽。
突然—
白色影子从窗棂飘过,幽幽的声音再次响起,距离又远又近的。
“赵郎~赵郎~~~”
“谁?!谁在那装神弄鬼?!”
赵德全起身,抽出挂在床头的佩剑。
他在宫内摸爬滚打数十年,手里面的人命没有十几二十,也有七八条了,若是人人死后都能化作冤魂,他敢说,这皇宫内怕是早就被怨鬼占据了。
赵德全厉呵,手却不自觉地握紧了佩剑。
白影再次闪过,赵德全立马提剑上前,刚想追过去,那身影又消失不见。
“来人!”
赵德全作为掌印,平日里也是有小太监伺候的,可今日动静这般大,小太监竟全无动静。
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在禁宫里来去自如?
赵德全站在原地,手心出了一手的汗,到现在,他依然坚信,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滴答’—
额头上顿感冰凉,赵德全抬手摸了下,摸到了一手的黏腻,瞳孔不自觉收缩,借着月色,他看清了手中的液体。
不是别的,而是殷红到浓稠的血!
赵德全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慢慢抬起头,看向头顶。
猝不及防就对上了一双浑浊到几乎看不见瞳仁的眼睛,死气沉沉的。
和他见过的,那些死人一样,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死人独有的,潮湿腐败的味道。
她张开嘴,浓稠的液体兜头淋下,声音却依旧幽怨婉转。
眼角余光,一块绣着鸳鸯戏水图的帕子缓缓飘落,
“赵、赵郎~”
赵德全呼吸加快,张了张嘴,无声地尖叫,转过头,吐了。
这时,白烟再次飘散。
赵德全两眼一翻,咚地一声倒在地上。
… …
许云姝一觉睡到了自然醒。
果然,还是自己的狗窝最舒服,她都不想回王府了!
许云姝伸了个懒腰,任由翠兰在她头上捣鼓,当即就做了个决定:在谢之竹回王府前,她就待在许府了。
反正,谢之竹远在封州,也管不着这里,而许大山肯定也不会赶自己回去,待在许府还不用注意那些规矩,何乐而不为?
做了决定后,许云姝顿时心情大好,就连早膳都多喝了一碗粥,去司查院的路上,脸上都是带着笑的。
可一踏进邵一尘办公的屋子,看到柳向卿那愁眉苦脸的模样,笑意顿时收敛,“怎么了?”
柳向卿看了眼许云姝,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诈出来。”
许云姝走到邵一尘座位旁,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茶,看了眼淡定自若的邵一尘,“不急。”
赵德全可是宫中的老油条了,要是这么轻易就被吓到,都对不起案中案这个案子。
“可是…”
柳向卿抓了抓脑袋,这怎么能不急呢?这可是个大案子!
偏偏他面前的两人就跟没事人似的,看卷宗的看卷宗,喝茶的喝茶。
柳向卿却想的有点多:万一…赵德全一直没露出马脚?万一他们一开始的方向就错了,赵德全并不是凶手?万一…
他正头脑风暴着,一名守卫匆匆走来。
“大人,李府尹求见。”
“李知章?”他来做什么?
邵一尘终于将视线从卷宗挪开,挑眉。
“是。”
“可有说,所为何事?”
侍卫摇头。
邵一尘沉吟思索片刻,道:“请。”
… …
蔬苑局。
赵德全竟一觉睡到了午时,猛地睁开眼,宛若溺水的人重重呼吸了好几下,看到眼前熟悉的床幔,他也不敢放松,扬声喊道:“小夏子!小夏子!”
一名小太监匆匆入内,“师父,您终于醒了。”
“小夏子…”
赵德全起身,看了眼昨夜被喷了满头浓血的地方,那里十分干净,窗户是关着的,一切的一切,跟他睡前时一模一样。
就连佩剑倾斜的弧度,都没有变过。
“今日早晨,你可看见过什么人在我屋内进出?”
小夏子愣了下,不知道师傅为何这么问,还是老老实实地答道:“没有,今日辰时一刻,我来师父房中时,师父您还在睡,并无其他人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