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姝面前的尸体。
眼睛凸起,眼膜重度浑浊,脸上、手上以及裸露出的肌肤上,都布满了墨绿色、蜘蛛网状的腐败静脉网,身上的太监服绷紧,衣领深深嵌进了肉里,全身像一个充满气的气球。
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
许云姝纤眉微蹙,戴着手套的指腹摸了摸尸体的脖颈,就刮下了一大片墨绿色的褶皱皮肤。
解开这尸体的太监服,露出墨绿色的胸膛,鼓鼓胀胀的,而他的脑袋歪倒在一边,暴露出一条十分明显的勒痕。
许云姝继续脱他的衣服,面色如常,仿佛在她面前的不是一具尸体,而是一个稀松平常的物件。
直到将尸体身上的衣物全都脱下,露出骇人的身体。
现场唯一的一名太监赵全下意识咽了口唾沫,抱紧了自个儿。
太可怕了!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何连陛下都会对许姑娘格外关注了。
向来以规矩森严着称的骁骑闻到这恶臭,都忍不住呕吐,可这许姑娘…竟跟没事人似的!
谢景蕴站久了,似乎有些累了,倚着邵一尘身旁的太师椅坐下,臂弯上依旧搭着许云姝的外褂。
瞧着十分违和,却又有一种诡异的和谐感。
谢景蕴墨眸眯起,视线看向许云姝,口罩几乎将她大半张脸包裹,只露出一双专注的狐狸眸,和光洁的额头。
指腹不自觉地轻轻摩挲了一下那块绣着大胖鹅的帕子。
“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六天左右,死亡原因…”
许云姝划开尸体咽喉部位的肌肉,有被拉扯变形的痕迹,“可能是勒死,还要等完全解剖才能判断。”
之所以能这么快做出猜测。
是因为除了勒痕,许云姝并没有在尸体上发现其他伤痕。
头颅上也没有。
巨人观的尸体,其头发轻轻一抚,就能脱落下一簇一簇,有了检查大宝的经验,许云姝这次仔仔细细地将其头颅检查了一遍。
也没有发现异常。
想着。
许云姝视线落在了尸体的胸腔上,锋利的刀口将尸体的胸腔划开,再稍一用力,往外一扯。
不远处的赵全见此,五官顿时扭曲在了一起,仿佛许云姝撕开的,是他的胸口。
晏枢知道许云姝会剖尸,但是没想到,这过程竟如此血腥,看向许云姝的目光中,不自觉多了几分敬佩。
胸腔打开,一股越发浓郁的恶臭再次涌出。
邵一尘瞬间难看,嘴唇微微动了动,抓起一旁司查院制的口罩戴上。
反观谢景蕴,神情自然,仿佛压根闻不到那恶臭味一般。
果然变态!
邵一尘见此,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吐槽了句。
许云姝也被这味熏地眯起了眼,缓了片刻,才低头看向尸体的胸腔。
五脏六腑没有异常,唯独心脏有红褐色的凝血流出外,内脏表象都十分正常。
完全符合机械性窒息死亡的特征,再加上其脖子上的勒痕,已经能完全判定,死者是被勒死的。
且看伤口的痕迹,应该是麻绳一类的。
尸体指缝里没有提取出任何皮屑组织,极有可能,死者是在没有防备且抵抗力的情况下,被勒死的。
许云姝抬头看向邵一尘,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好。”
邵一尘应了声,而似乎就是这一声,让这臭味得了机会,争先恐后地钻入他鼻腔,邵一尘没忍住,扒拉下口罩,“呕!”
谢景蕴瞬间起身,几乎是用轻功远离了他,中途还不忘拿起许云姝的披褂。
许云姝:……
有这么臭吗?
“还有…”
许云姝看向死者的腰腹处,“死者这里,有一块红色的胎记,形状已经不大能辨认清。”
“好…”
邵一尘抹了抹嘴角,“有胎记就好办,找监籍局的掌事太监询问一下,就能知道死者身份了。”
许云姝唇角抽了抽,点点头。
正打算休息一会再将尸体缝合上,就听见一道粗犷的声音突然响起。
“哎哟我滴亲娘嘞!这什么味啊?!”李仵作踏进后院,边走忍不住吐槽,“大老远就闻着了,戴上了口罩都不管用,呕!”
李仵作背着一木匣子,一只手捂着戴着口罩的口鼻,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邵一尘,喊了句大人。
邵一尘摆摆手,算是跟李仵作打过招呼了。
李仵作扫了眼在场众人,视线落在了谢景蕴身上,嗯,瞧着面生。
不过见邵一尘似乎没有介绍的意思,李仵作也只是礼貌地跟他抱了抱拳。
随后径直走到了许云姝身边,看到被剖开胸腔的巨人观尸体,惊讶地咦了声,紧接着,眼里露出一抹狂热和兴奋。
“许姑娘,择日不如撞日,今日趁此机会,你来教教我如何缝尸吧。”
李仵作从前验尸时,大多只拘泥于体表,从来没想过,原来尸体内部也能看出些门道。
“好。”
许云姝点头应下,李仵作是真的热爱验尸这一行当,也不同于那些守旧之人,他愿意学习,许云姝自然愿意倾囊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