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没能说得出什么。
还是段荣杨打破了沉默。他用力吸了吸鼻子,胆怯又依赖地看着哥哥,满脸都是“你赶紧否认啊”的表情。
就这样小心翼翼,又问了一遍:“……哥,真发生这种事了吗?”
“怎么会。”
段清叙收回视线,看着车窗前方,淡声道:“什么都没发生,你姐只是跟朋友出去了。”
段荣杨长长地舒了口气,如释重负的一瞬间,眼泪都滚了下来。
他赶紧用袖子擦干,抱怨道:“哥,你下次别这么大喘气好不好。”
“安全带系上。”段清叙回了句并不相关的话,一脚踩下油门。
段荣杨怔愣地看着家门离自己越来越远,赶紧手忙脚乱地系好安全带:“哥,你要带我去哪?”
段清叙点开导航:“去你一直念叨的那个游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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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潮湿,层层薄云遮住了月亮,只露出一点焦黄的轮廓。
南沪的夜景灯火已经沉睡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彻夜不眠。
凌晨三点,离上班闹钟还有六个小时。云漓仍靠在沙发上看电影,百无聊赖地吃着一包黄瓜香芋片。
微信忽然跳出小群的消息。
安茜:[我下午就不该喝那杯冰美式,现在还没睡着。]
紧接着是一个黑眼圈吗喽的表情包。
周荟:[好巧,我也没睡!我在嗑一个韩国新上的离婚综艺,好看死了!]
安茜:[?]
安茜:[都离婚了有什么好嗑的,感情真好能离婚?]
周荟:[你去看看就懂了!那情感浓度,那宿命感,那爱恨纠缠的feel,总之不是刚认识的小情侣能比的!]
云漓打了个哈欠,正打算也发个表情包凑凑热闹,忽然看见安茜把[都离婚了有什么好嗑的]那句撤回了。
安茜:[熬夜熬懵了,说错话了]
安茜:[幸好漓漓睡了]
周荟也撤回上一句话,然后说:[漓漓睡得早,这年头,不熬夜的年轻人堪比大熊猫]
云漓托腮思索,这个招呼她到底是打还是不打呢。
她最终决定接下大熊猫的名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其实她俩说得没错,云漓在睡眠这方面很自律,基本不会报复性熬夜。
就算有局,一点之前也会睡觉。
至于这两天,只是意外。
其实云漓已经困得很迷糊,脑袋里又麻又有点疼。
但身体还是本能地抗拒入睡。因为一睡着,就会做噩梦。
手上的伤疤已经愈合,没想到别处还有。
那辆赤红色的捷豹跑车,还有锐利的白色车灯,成为她噩梦里的常客。
她可以想办法控制情绪,控制念头,唯独梦境没法控制。
大屏幕上光影明灭,又一部电影走到尾声。
云漓望一眼表,叹了口气。
实在有点熬不住,她起身热了杯牛奶,就着褪黑素吃下去。
最终还是没什么用。半梦半醒一整夜,天亮云漓一照镜子,不得不说有了几分黑眼圈吗喽的神韵。
她打开化妆镜,没怎么用过的遮瑕膏总算迎来出头之日。
这天她跟消防和机电方面的顾问对设计,对完又去挑板材。
几百种配色和材质,云漓一一过手,不厌其烦地比对研究。
Coco也来到现场学经验,站在一旁不明觉厉,她还没怎么贡献脑力,腿已经站得酸麻了。
其实旁边就有摆出来试坐的真皮沙发,云朵形状的软包,主打一个舒适。
但云漓没坐,Coco也不敢坐。
“咱们平常都挑这么细啊?”她小声问Kim。
Kim说:“越是高净值人群越挑剔。咱们独奢酒店,尤其是设计这一块,一点儿都不能露怯,千万不能显得小家子气。”
Coco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抱着学习心态观察云漓的一举一动,忽然发现她脸色不太好。
这么热的天气,她面颊是纸样的苍白,额前还出了一层薄汗。
“Stella姐?”Coco上前扶她,“你还好吗,是不是不舒服?”
云漓本来尚能忍耐,但Coco今天用的是偏甜味的花香调香水,有点腻的气味冲上鼻尖,叫她愈发头晕脑胀。
“没事,就是没休息好。”云漓说,“你们接着看,我去洗个脸。”
她独自来到洗手间,用冷水拍了两下面颊,确实思路清醒了些,但头疼和心悸的感觉却更加明显。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云漓靠着墙休息了一会,打开手机,搜索心理咨询机构,很快找到一个资质不错的。
咨询师列表长得拉不到底,她一目十行地翻过去,看中了一位照片亲和的女咨询师。
对方履历一栏写着,已从事咨询行业三千小时,尤擅应对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
正好对症。
云漓点了预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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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半。云漓两点就坐上地铁。
其实自从车祸以来,她再没开过自己的车,上下班都是坐公共交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