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大山也想知道怎么办。
自从今天下午夏棠来了又走,他心里头一直乱糟糟的。
像个乱糟糟臭烘烘的大泔水缸,又像是个鼓囊囊的收废品袋子,沉甸甸的压在他心头上,压得他都要喘不过气来。
自己都这样了,偏偏刘妹还在那闹腾,让夏大山更是气恼。
“我都说了,平日里对那丫头好一点!好一点!你偏不听!”
“现在好了!她要是真跟咱们分家了,以后这生活费咋办?冬子结婚要用的彩礼钱和老三件儿、露露的嫁妆从哪儿出?还有前些日子买自行车、置办衣服拉下的饥荒怎么还?”
“还有院子……之前跟冬子的丈人家都说好了,等结婚后,他们先去住那一套小的,等将来有了娃儿也能搬过来,咱们照顾着。可如今怎么办?难不成,咱们要都搬回原来那一个家里?就那么小的位置,人家乐意跟咱们挤吗?”
夏大山越说越生气,指着刘妹的手指头都哆嗦:
“你说你当初多哄哄她,咱们今天能这么难?现在问我,我能怎么办!”
刘妹被夏大山说的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一想到夏棠偏偏趁着夏冬要结婚的这档口闹这种事儿,心里头就更恨。
她再不好,那也在她当孤儿的时候把她收养了啊!
这么大恩情没见着还,如今不过因为一点儿小事,她居然要分家!
还是在这节骨眼儿上闹分家!
如果真的让她把夏冬的婚事给搅合黄了!那她绝对要跟她拼命!
丧了良心的小□□!早知道,当初就应该不管她,让她活活饿死!
想到这里,刘妹的脸上又是委屈又是气愤:
“那些个花销也不是我花的啊,咱们家人口多开销本来就重,用用夏棠的钱那不是应该的吗?都是一家人了,这些有什么可计较的。就是夏棠那死丫头……人坏,心黑!跟她那死去的爸妈一模一样!”
“行了!”
夏大山其实觉得刘妹说的都对,但是眼下说这些都没用。
那丫头如今是铁了心要跟他们作对,跟车轴子一样说这些废话,于事无补。
他忍不住掏出洋烟点了起来。
这年头,厂子里还有不少人拿烟叶卷烟卷子抽,像他这样能天天买工厂产的洋烟儿的,就连干部里都没几个。
可夏大山抽了两口,又想到之后不知道还能不能抽的上,心里头更是烦躁。
干脆一使劲将洋烟丢到地上,脚用力的碾了上去。
“要我说……现在就只有一个法子了……”
“什么法子?”
刘妹忙不迭的问。
夏大山的半张脸被暗黄的灯泡照的阴一块儿阳一块儿,他低头瞅着地上被碾扁的烟头:
“她不信咱们,不还信得过大姐吗?找大姐跟她说,我就不信她还敢这个态度。”
刘妹一愣,想到那个“大姐”更是忍不住心里头发憷:
“老夏,大芳不是最心疼夏棠吗?你真确定,她能帮咱们说话?”
夏大山哼笑了几声,声音不阴不阳:
“她是待见老二,心疼夏棠。”
“但如果是夏家唯一的男丁因为夏棠结不了婚,你猜猜,她会怎么选?”
*
夏露露从家里头跑出来后,故意在胡同口等了老长时间。
但是站的腿都酸了,也没见刘妹出来找她。
她这会子不想回家,有心去找谢明辉,又怕被他毫不留情的赶出来。
杵在胡同口,偏偏还会被出来进去的邻居们“参观”。
有好事的,甚至主动向她问白天吵架的情况,让夏露露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她心里头愤恨,看着已经黑透了的天,更是将一腔怨气都记在了夏棠的身上:
都怪夏棠!
要不是她!家里根本不会吵架!爸妈根本不会骂她!谢明辉也不会怨恨她!
都是夏棠的错!
想到今天临走时,谢明辉看向她的那个眼神,夏露露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但害怕至于,又忍不住的想,今天过后,谢明辉对夏棠,是不是就不惦记了?
可是……谢明辉那样的人,能那么快的就忘了夏棠吗?
夏露露如此认真的想着,浑然不觉,自己脑海中的已经出现在了身后。
一直到肩膀被用力的拍了一下,她才“啊”的一声回头,脸顿时涨得老红。
谢明辉不愿意看夏露露,但是为了见夏棠,只得黑着脸问:
“夏棠在家吗?”
夏露露结结巴巴的说:
“不……不在啊……跟那个秦越……鬼混去了……”
谢明辉一听秦越这个名字脸更黑,可是即使这样,依然勉强忍耐住了。
他看向正在对他讨好的笑着的夏露露,声音冷淡:
“你爸妈在家吧?带我去见他们。”
*
“水壶和杯子都在这儿,你……渴了就倒水喝……我去……我去洗澡了。”
招待所的小房间里,秦越僵硬的说完这一句,端着脸盆和毛巾,便同手同脚的走了出去。
真是,明明回来的时候还有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