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终绷着一根弦。
直到这一口味道入喉,方才真正有了活过来的感觉。
活着,还真是很好。
她没有多说话,拿起筷子一口口的吃着,将碗里所有的米线慢慢填入嘴里。
香的辣的,硬的软的,油油的清淡的……
所有的味道在嘴巴里混合,最后到身体里,变成了一团灭不了的火。
夏棠觉得,那股子火在她心里头燃,将全身上下都烤得暖烘烘。
她放下碗,抬眼看去,见到秦越已经吃完了米线,正认真而小心的看着她。
纯黑的眼睛对上她后连忙挪开,低着头,手却递给她一条蓝黑色格子手帕,叠得整整齐齐,边缘却有指腹的痕迹,不知道已经在手中捏了多久。
“夏棠……你要不要擦擦眼睛。”
夏棠接过手帕,刚要动作,却又听到他小心翼翼的问:
“你……眼睛红了……是不是因为……我欺负你了……”
“啊?”
夏棠惊讶的看向他。
却见到秦越直直的看着她。
他似乎不敢看她,却强迫自己的眼神不去躲闪,声音有些发颤,却是从未听过的认真而诚恳:
“夏棠……我对不起你。”
夏棠的唇不由得又抿了起来。
合着,他刚刚那么小心的看自己,是觉得自己在想“被欺负”那件事了?
正想着,秦越的胸膛上下起伏了一下,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所有都是我的错。我也没有那种发生之后,你就只能嫁给我的错误想法。但是夏棠,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照顾你一辈子。”
声音和缓,尾音沉沉的,像拖着一条小尾巴,但说出来的话,却干脆利落的不容转圜。
夏棠莫名想到了刚刚吃到的那几口豆花,那样的绵润又清爽,秦越的声音是不是也如此?
她抿了抿唇没有直接回答。
再看向秦越的时候,眼神多了些许促狭:
“秦越,你小时候不是叫我姐呢吗?怎么现在一口一个‘夏棠’的?”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自她离开村子后,他便再也没叫过“姐”了。
秦越的脸有些红,但温润的黑眼睛却很专注,又很亮:
“以前是姐,但现在再叫姐的话,不太好办。”
“有什么不好办的?”
夏棠瞥了他一眼,嘴里喃喃:
“年下不叫姐,心思……”
“你说什么?”
秦越没听清楚,便凑近了想要听得更真一些。
“没什么。”
夏棠故意绷着脸,眼神却又带着笑:
“你去结账吧,我可没有钱。”
*
两人吃过了饭,夏棠便决定回大伯家一趟。
虽然那个家,她是一万个不想回去。但毕竟自己的一些东西都在那里,夏棠也担心夏露露发起疯来,把什么都给毁了。
更何况,她回去找他们,还有一笔账要算。
大伯夏大山的家位于药材厂的老家属院里。药材厂和机械厂原本就挨着的,走过去的路程并不算远。
夏大山是药材厂的正式职工,大伯妈刘妹却没有正式工作,之前就在家里头,把三个孩子带大。
一个家里五张嘴,却只有一个人挣钱,但是,夏大山家里头的生活质量可不低。
孩子们嘴里头的花生糖和小点心就没听过,每个季度还能有新衣服穿。
夏露露找不到活干,刘妹还能直接掏出三百块钱,给她安置进药材厂当临时工。
这里头可是有夏棠爸妈不小的功劳。
想到这里,夏棠不免在心里头叹气。
她那敦厚的爸妈,生前就时不时贴补大伯家,死后每个月的抚恤金和孤儿抚养金一直给夏大山捏着,就这样当了多少年的血包。
就连前世的她,也被夏大山和刘妹“要感恩”的紧箍咒念着,结婚之后都得不停地被吸血。
如果不是得知夏露露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儿,恐怕到后来,都脱不了身。
之前她被恩情的大帽子扣着,一直不敢对他们有异议。
可现在这笔账,也该算一算了。
夏棠要回去,秦越自然想跟着。
夏棠想了想也没反对,只是让他站在门口,别进去吓着别人。
毕竟,她是进去理论的,不是进去武斗的。
夏大山家位于老家属院最里头的位置,是一处两层的小楼。
这其实原来是夏棠的家。
六年前夏棠的父母因公殉职,夏大山一家便主动搬进了这个院子,美其名曰来照顾夏棠。
“你以为我们爱住这里啊!”
“这里春不暖夏不凉的,树多蚊子还多,离厂区又远。搬过来之后,你大伯上班和娃儿们上学都多费功夫。要不是为了照顾你,我们早不在这住了。”
说这话的时候,刘妹眼睛一横,仿佛四周的哪哪,都看不上一样。
当时十五岁的夏棠是真听进去了。
虽然她一直记得,大伯家原先的房子是个九楼,每次爬上去都费了老鼻子的劲儿,还只有一个房间,除了唯一的儿子夏冬,夏霞和夏露露都得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