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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亭(1 / 2)

08

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默。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十指交握——”

“谁设计的这破游戏?是没有脑子是不是,怎么、怎么还能,搞出这种有碍男女大防的惩罚来?”

佟归鹤破口大骂。

叶采薇被巨大的震惊包裹,忘记制止自己的学生继续那明显失礼的言行,等她忽然抬头的时候,只见佟归鹤已然站在了她的右后方:

“先生,这个位子四面透风,我与你换一换可好?”

然后佟归鹤又对容津岸说:

“佟某打得粗糙,手心多汗,容大人不会介意的吧?”

意思再明显不过。

容津岸眸色未动,但将手中的骨牌插回原处:

“我自愿罚酒,三杯,和姚先生方才一样。”

话已至此,其余人再不敢咄咄相逼,再一次集体沉默,准备无声无息揭过这场插曲。

只有康和县主笼罩在惨淡愁云中,微微垂着脸,反复撕咬嘴唇。

大约是容津岸那句“最讨厌有人叫我‘津岸哥哥’”给她的打击太沉重。

“津岸哥哥……”容津岸掷出骰子的同时,她再次娇腻着嗓子,水灵灵低唤。

眼眶有些红,分明是不甘心。

容津岸没有回应。

到底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被心爱的男人当众下面子,泪珠已经堆在了眼角。

叶采薇想到,从前容津岸也这样对待过自己,冷漠疏离,如高不可攀的清冷皓月。

她忽然生出了许多不忍来,掏出自己的巾帕,递到康和县主的眼前:

“县主,方才风大,吹了沙子入眼,不舒服吧?”

康和县主斜斜瞥了一下叶采薇的巾帕,一句话不说,只掏出了自己的,快速拭去泪痕,目光仍旧黏住容津岸。

容津岸掷出的骰子点数数到了另一个男学生,那人接过话题,继续玩起已被打断了许久的“真心话与大捉弄”。

好几轮过去,康和县主与容津岸都再没被骰子的点数点中,好在叶采薇也没有,八仙桌上恢复热闹之后,晚膳也已准备妥当,便顺利转为开餐了。

这一整日,有庆林书院的讲会,还有一同洗泡汤泉和进行游戏,相比于昨日在池州府城的那餐晚饭,几名学生对容津岸已然亲近了不少。用餐时,举止和言语都放松了拘谨,而容津岸也会捡着自己感兴趣的话题,说上几句。

桌上的气氛尚算融洽。

但有人怏怏不服。

“津岸哥哥,我给你夹了这么多菜,你怎么一口都不吃?是都不合你口味?”

康和县主委屈巴巴地提问时,佟归鹤正跨过千山万水,把比他手指还长的螃蟹大腿,夹到叶采薇的盘中。

蟹黄泛着汪汪的油气,蜿蜒流开。

叶采薇心下打鼓,对佟归鹤尴尬一笑,又听耳边康和县主说:

“津岸哥哥你想吃哪一道菜,我再给你夹?”

容津岸的目光却淡淡扫过了叶采薇的盘子,说:

“这个蟹黄,看起来倒还不错,只可惜……”

叶采薇忽然想起,这个人现在在守孝,不可以食用荤腥。

康和县主真的全然不知吗?

但容津岸的话仿似天降恩旨,康和县主欢天喜地,拾起银箸,她的贴身婢女却匆匆过来,在她耳边低语。

“赔钱?一个破杯子而已,本县主摔了便摔了!”她的眉头拧在了一起。

那婢女一脸为难,又小声说了什么。

“那就把我那只翡翠镯子赏给她,大惊小怪什么?”康和县主十分不耐烦。

——“请恕奴婢眼拙,县主的翡翠镯子,奴婢只能瞧出是个最为普通的豆种,要说稀有,还请县主指点迷津。”谁知话音刚落,有一个陌生而严厉的女声,自他们身后响起。

那是一名干练利落的仆妇,穿戴比其他婢女要明显好上一层,有钗环装饰,衣衫笔挺,发髻梳得一丝不苟。

来人并非善茬,康和县主的脸色变得疑惑又羞恼,正要发作,她那贴身婢女抢先说道:

“县主的袖口沾到了汤汁,钱妈妈可否引个路,让县主去更衣?”

这是不愿意把她们之间的矛盾闹到面上,钱妈妈八面玲珑、是个厉害的角色,自然明白。

于是三人便离了席。

康和县主是邀请人来做客的东家,她一走,桌上的叶采薇师徒几人,便也不好继续用膳,只能放下筷箸,眼观鼻鼻观心,各自沉默地喝茶。

但这沉默不过片刻,又一次被打破。

“弯弯绕绕说了一大堆,你究竟什么意思?觉得本县主赔不起那点东西是不是?”康和县主恼怒的声音,隔着半片竹林,清晰地传了过来。

凉亭中的几个学生,互相对视了一眼,又各自屏住呼吸。

“那只天青汝窑杯乃是我家老爷的心爱之物,跟随老爷的年头比县主的年龄还要长,有市无价,县主自小生活在西南边陲,多受蛮风瘴雨,不曾见过、不识宝物,也是自然的。”

康和县主的婢女一听这话就来了气,直冲冲回道:

“钱妈妈这是什么话?我们县主虽然是今年才上的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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