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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船暂借问(2 / 3)

叶采薇垂头快走,几次差一点撞到提着彩灯结伴夜游的闺秀娘子,围观卖艺人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她绕行好大一圈,才躲过了刺痛她耳膜的热闹。

还有路边乞丐看不清掌纹的手,扎着双丫髻跟在兄长身后跑来跑去的小姑娘。

甚至五光十色的焰火升空,将浓浓黑幕照亮。

池州府城的夜晚,怎么比帝都京城还要繁华热闹呢?

终于走到客栈门口,膝盖忽然疼痛发作,叶采薇停下来。

也许是方才着急赶路,被疯跑的小童撞过,她浑然不觉。

膝盖疼,是她的老毛病之一。

其中重要的原因,当然是她酷爱从后的姿势,有一大半时间,都心甘情愿跪着。

还有便是,当年,她和容津岸做下的那些荒唐终于被叶渚亭发现,老父亲雷霆震怒,亲手狠狠抽了容津岸三十鞭,然后罚去长跪。叶采薇哭求无门,又实在心疼,便跑到容津岸身边,抱着他血肉模糊的脊背,陪他跪了一整个晚上。

她身上那些和他曾经纠缠不分的痕迹也来参与她的混乱。

她的心疼,它们就跟着一起疼。

在叶采薇弯腰揉膝盖的同时,头顶蓦地一阵响雷。夏日的雨来得石破天惊,等她走进客栈时,脸上早已被砸了不少,肩膀也湿了一小块。

幸好回来了。

她的房间在最顶楼,隔壁那间空着,上去后便是独属于她的静谧天地。

然而扶着墙一步一步往上走,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快要到顶时,叶采薇突然停了下来。

因为身后的脚步声,太吵,太烦,又太过于熟悉。

她转头,果然看到今晚的始作俑者,像个被暴雨浇头的顽石,恣肆,不羁,伫立在那里。

眼神清澈无辜,星天月地。

她忍无可忍:“容津岸,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住这间客栈。”男人抬头看她。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这只有两间房的客栈顶楼,叶采薇饱满的胸脯因为急匆匆赶路而不断起伏。

“你跟踪我?”

“没有哪一条王法规定,我不能住在这间客栈。”

“你就是故意来搅黄我们师徒饭局的!”

“他们用餐全都十分愉快。”

“你、你明知道我的心魔是什么,我最怕提起皇子的事,非要当着我的面,大张旗鼓地说是吧?”

“是你的学生们好奇来问我的。”

“容津岸!”

“我在这儿。”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叶采薇咬牙切齿,“我不该说你已经死了,我也不该背地里编排你,诽谤你‘表里不一’,我向你郑重道歉。”

“终于想起来了?”

叶采薇深深吸了口气。

果然,他就是在报复她,锱铢必较的小人心性,和当年没什么两样。

可是又怎么能和当年相提并论呢?

当年,他们一同在叶渚亭的私堂读书,外人面前,她对他的批评总是不遗余力,恨不得连那手铁画银钩的书道也一并贬到尘埃里。

可是私底下,她又会加倍夸回来,夸他,什么大小呀形状呀,还有他用不完的力气。

他好得不得了。

容津岸的话总是很少,那些因为她不留情面批评而积累的怨气,也在这一下一下的夸赞、一下一下的狠凿里,一下一下发泄殆尽。

总归是谁也不欠谁一下的吧。

“我酒品不好,喝酒误事,如若不是你容阁老不厌其烦反复提醒,我的确回忆不起来。”叶采薇说。

不知不觉,容津岸又近了一步,她与他尚隔距离。

她庆幸此刻的自己已经从往事的泥淖中脱了出来,理智占据上风。

“这件事是我不对,今天早上,我也不该对你恶语相向,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对。你拿三皇子六皇子的事敲打我,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她不看他,把姿态放低。

有几息的沉默。

“薇薇,你脸上的妆花了。”容津岸却突然这么说。

清晰凌厉的大手,托着一丝不苟的手帕。

外面的暴雨声戛然而止,这场雨来去匆匆,就好像是为了让她在他面前顶一张乱七八糟的花脸,专门降下的。

“它不丑。很好看,我很喜欢。”她坚持为它正名。

明天她还要继续化这个妆,去庆林书院听讲会。

“过来拿手帕自己擦,还是要我帮你擦?”容津岸一动不动,语气笃定到,她会像从前那样任他予夺予求。

叶采薇转身:“我的房间在这里。”

谁知容津岸说:“向朝廷命官行贿,证据就在我的手上。”

“你——”叶采薇又转了回来。

容津岸头顶同样被暴雨淋湿,落拓恣睢,深山的顽石千年不腐,挺立渊渟岳峙。

“那是我给游娘子仙逝的帛金,容津岸你要点脸,什么叫‘行贿’?!”她的杏眼圆睁,在这张乱七八糟的脸上,却更显灵巧动人。

“阿娘不要你的帛金。”容津岸说。

“那就把银票还给我。”叶采薇伸出手,“是我多此一举,游娘子向来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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