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用完晚膳,李玉来了,说陛下传召贵妃娘娘。
兰惜放下手中的书,看了他一眼,起身。
她此刻穿的是比较简单的衣服,也没有施粉黛,素面朝天的,去见陛下有点不够郑重,但是李玉丝毫不敢提。
能去见就不错了。
他还怕贵妃娘娘还在气头上不肯去呢,到时候遭罪的还是他,这几日陛下气不顺,前朝的大臣遭殃还能忍着下朝就好了,他们这些近身伺候的就惨了,日夜都得承受陛下的脾气。
他带头朝前。
此时太阳已经西斜了,橘红色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透着一股子热烈。
兰惜坐的辇,瞧着方向不是往太极宫去的。
“陛下不在太极宫?”
李玉跟在旁边,点头,“陛下在荷枫亭等您。”
荷、枫、亭?
兰惜在嘴里念叨着这三个字,“可是车御女去采枫叶的荷枫亭?”
其实满皇宫就这一个荷枫亭,皇宫里每一处的名字都不会一样的,李玉心里笑,贵妃娘娘这是明知故问,看来也不是真的不在乎陛下。
嘴上便道:“正事呢,您不知道那晚上,陛下来了荷枫亭,被车御女吓了一大跳,车御女说自己用枫叶刻了画给陛下。
说来也是煞费苦心,但是陛下可是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就走了,然后说车御女冲撞圣驾,让禁足。”
他说这话也有替陛下美言的意思,只盼着贵妃娘娘听完后可别再和陛下闹了,赶紧和好吧!
荷枫亭很快就到了,远远地就能看到宫人围在周围。
看到是贵妃来了,赶紧让开一条道。
这里就不能再坐辇车了。
兰惜下来走路的,没走几步就被巨大的枫树上垂下来的秋千吸引了。
绳子两边被鲜花布满,很符合女孩子的审美。
赵政和笑眯眯地站在秋千后面,见兰惜站着不动,他开口叫她:“杳杳过来,我推你!”
他长得俊朗,没有穿龙袍,是一身月牙白的锦袍,头上的龙冠换成一根白玉簪,活脱脱一个世家公子。
仿佛就像是世家公子在讨心上人欢心一样。
或许是画面太过美好,兰惜不舍得打破,顺势过去坐上去,底下用了厚实的棉布垫着,一点也不硌人。
“坐好了吗?我推了哟!”
他今日讲话也特别可爱。
兰惜点头,感觉身后一个用力,自己就好像飞起来一样。
她双手抓住两边的绳子,能看到亭子的上面,她有点恐高,但是又想再高一点,壮着胆子叫他:
“赵政和,再高点!”
此刻她不想叫他陛下。
赵政和看着高度,斟酌了一番,才又用了些力气。
更高了些,兰惜便能越过亭子看到对面的荷花湖,如今荷花已经快谢完了,只有零星的一些,荷叶倒是绿油油的。
玩了一会儿,出了一身汗,兰惜才叫停。
赵政和牵着她的手往亭子去,兰惜看了一眼,没有挣脱。
亭子里已经备好了茶水点心,于多鱼正要去倒水,被赵政和拦住了,他亲自提起茶壶给兰惜倒了一杯茶,柔声道:“杳杳,还生气呢?”
兰惜瞥了茶水一眼,没说话。
赵政和端起茶水给她,“这是朕特意让人给你弄的秋千,你不是喜欢吗?这里风景也好,朕把这里封了,以后就只给你一人玩。”
“可别,”兰惜赶紧道:“不过一个秋千,大家谁想玩谁来玩就是了,只有我一人也无趣。”
赵政和点点头,“也对,都听杳杳的。”
兰惜又不说话了,只是小口小口喝着茶水。
赵政和挥退左右,“杳杳,别气了,朕错了,和好行吗?”
他是一个皇帝,兰惜想过他会低头,但是没想过他会如此直白的道歉,心里说不震撼是假的,但是她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接受了道歉就是要接受父亲一把年纪在海上漂泊,过着危险重重且居无定所的生活。
她迟迟不说话,赵政和殷切地站起来跑到她身后:“别气了别气了,我明天就跟太傅说,换一个人去,好不好?”
他问得小心翼翼。
于多鱼听得心里叹息,这就是爱情吗?让一个皇帝变成了这副样子,陛下从没怕过谁,刚登基的时候那般艰难他都没对刘皇贵妃这般温柔小意过。
兰惜这下抬眼看他了,“真的能换人?”
赵政和点头:“只要你不生气,咱就换。”
兰惜抿唇:“可是不是已经下过旨意了吗?”
赵政和:“不算下旨,就是在朝堂上说了一嘴,到时候就说太傅身体不好,换个年轻的就行了。”
他说得轻松,但是堂堂皇帝,金口玉言,即便没有正式下旨,那也是口谕,再收回来,他面子上肯定不好看。
兰惜没想到这番争斗她这般轻易就赢了。
她有点愧疚,其实她仗着的就是赵政和的爱罢了,在爱情里,先爱上的总是节节退败的。
但是比起这点愧疚,还是老父亲的安危要紧。
兰惜主动拉着他的手,赵政和顺势从后面抱着她。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