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乘月难免会把萧遇与三殿下做比较。
三皇子有权有势,行事有礼有节,是个热心肠,容貌与萧遇各有千秋,京城里心悦于他的女子不在少数。而且他显见对她很有好感,似乎没有哪里不合心意的。
可她偏偏不想要。
她喜欢他带给她的排场,想借他向萧遇证明,自己可以找到丝毫不逊色于他的男子。
但她并未对他心动。
沈乘月左思右想,终于决定——不想要的,就要及时放弃。
她不该舍不得那些排场和风头,始终牵绊其中。
想明白这些以后,沈乘月渐渐不再去参加晖园夜宴了。那些掌声与喝彩固然是一种享受,但也不必日日都有。
让萧遇嫉妒的计划不管用,她有些自暴自弃,开始整日吃喝玩乐起来。
以往她也从未惦记着要保持苗条、保持体态,她对自己有着无比的自信,觉得自己就算吃胖了,也定然是个胖美人。
不过毕竟有些东西不大健康,比如寒性太重的螃蟹一类,祖母就常常不许她多吃。如今有了这个机会倒是放开了,走遍京城各大酒楼,点最贵的最好的菜肴。什么海味山珍、龙肝凤髓,只有厨子做不出的,没有她不舍得的。
用了午膳,就去逛街,为最昂贵的衣饰珠宝一掷千金——反正明日这千金总会还复来。
每天一套崭新的衣物首饰,招摇过市。
兴致来时一挥手,就包下整整一间铺子的珠宝。
单凭她的月钱自是不够她这般嚣张的,不过她有祖母多年间给的银子、铺子,还有舅舅家因为心疼她没能在母亲身边长大而不停地补贴。不考虑以后,只要豁出去热闹这一天的话,无论如何都是足够的。
孙嬷嬷劝她收敛:“姑娘,连铺子都抵出去了,到时候如何向老夫人交待?”
沈乘月就笑言:“你不懂,俗语有云,是金子总会花光的。”
“……”
虽说是下定决心要挽回萧遇,但她这辈子还没为什么事努力过,仍是习惯性地懒怠,又想着反正每天都在轮回,时间还有很多,什么时候开始努力都不晚。
于是她几乎每天都在玩乐,十天里能抽出一日来练练字,就已经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了。
不过时间循环总算不是毫无益处,至少沈乘月终于学会了看人脸色。萧遇再次找上门退婚的时候,她总算看出了他面露难色,于是言笑晏晏地开解道:“萧哥哥,有什么为难的事,别憋闷在心里,也说出来让我嘲笑嘲笑,莫不是有情人不能名正言顺地终成眷属啊?”
“……”
后来,把人戏耍够了,她也算是消了气,懒得再日日去见萧遇,听他退一回婚。便干脆让孙嬷嬷去把人打发了,自己每天一醒来,就溜出去玩。只偶尔太过想念时,才去见上一回。
她很快想到了利用循环的最佳地点——赌坊。
这种地方,她以前怕被祖母骂从来不敢踏足。但如今陷入了轮回,一觉醒来,没有人会记得她出格的行为。若不趁机做些逾矩之事,未免太亏。
光顾赌坊第一天,她不参与,只旁观,把每一次骰盅开出来的大小记得清清楚楚。十几年没怎么用过的脑子,在这种歪门邪路上倒是疯狂运转。
第二天,小试牛刀。
第三天,砸上全数身家。
如此依靠轮回作弊,自然是赢得盆满钵满。
赌场里其他人看她的眼神又惊又叹,一群赌徒围在她身边,跟着她押注,每赢一局就连声欢呼,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几分狂热。
众星拱月,纸醉金迷。
逢赌必赢,百战百胜。
她不懂赌场的隐性规则,只管自己开心,好在她每次出门时都带着丫鬟小厮,一看便知出身非富即贵,赌场的人就算有靠山,也不敢得罪官家,倒也没有把她如何。只是有些怀疑她出千,派人盯了半日,却也没什么结果。
沈乘月玩腻了记骰子,又逐渐学会了推牌九、叶子牌、六博棋,京里大大小小的赌坊都去过了,很是堕落了一番。
对比琴棋书画的进度,沈乘月不免感叹,一个人学好不容易,可堕落实在简单得很。
这么久过去,她画狗终于不像老鼠,棋艺也才勉强能胜过孙嬷嬷——这也许还是因为后者有留手。
堕落的感觉实在令人沉迷,沈乘月连续光顾赌坊一个多月,才开始觉得无趣,又去寻找新的乐子。
满京戏园子的戏她都看过了,虽然时间在轮回,但她肯用钱砸,就可以指定戏班子当天出演什么剧目,不必日日对着同一出戏曲。
纵然如此,连着看了几个月,把一处并不怎么喜欢的石猴取经的故事都翻来覆去看了五遍后,终于是腻烦了。
她又让沈府的下人满京城去搜罗话本故事,然后让大丫鬟读给她听,不知过了多久,连市面上能找到的话本都读得差不多了。
她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逍遥日子。
还找机会把自己所有的仇人都小小戏耍了一番。
她不知世事,能想到的最“恶毒”的法子,不过是砸下重金抢了与她不对付的翰林千金看中的簪子,或者埋伏在墙角朝某位公子的锦袍上扔泥巴。